【星期日专题】吃下“进阶版翻译蒟蒻” 日本就能踏足国际?

撰文: 杨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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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学习对日本人来说,是种永远的痛。然而,“和式英语”对于外国人来说,也是种永远的(头)痛。

早前这段外型简约的即时翻译机广告风靡Facebook,到日本旅行犹如返乡的香港人来说自然是个振奋人心的发明。广告将翻译机塑造成“媾女棒”一般神奇(看看日本妹妹笑得多兴奋);用家说一句,它翻译一句播出,更是目前唯一不需上网可用的即时翻译机。

日本旅游资源丰富,部分城市经常在“全球最佳旅游城市”中名列前茅,但至今仍然对各式各样翻译机充满幻想;事实上,在“媾女棒”ili之前,每几年便有日本企业宣布发明了种种划时代的翻译机。

2012年日本电讯商巨NTT Docomo推出App“口语翻译”(Hanashite Honyaku),打着“跨文化障碍在11月1日起便会粉碎”的旗帜--不过,到了今日这个障碍仍显然不动如山。Panasonic在2015年亦推出过一个“翻译大声公”(Megaphoneyaku),将广播即时翻译成外语,但每部月费高达1400港元配以3年合约--让警察向听不同日语的嫌犯大叫“不要跑”,JR职员向外国乘客大喊“小心空隙”,又值不值这个价钱?

近一年来,机器翻译界终出现跳跃式进步--AI翻译。Google运用NMT类神经机器翻译(Neural machine translation)技术,以类似人类大脑的思考模式,做到以完整句子为单位的翻译,而非传统机械式的逐字翻译。Google表示这项技术可将误差率减少55%至85%。Google于10月刚推出了支援了40种语言的即时语音翻译耳机Pixel Buds,只需1至2秒便可翻译一句句子,但耳机需要配合Google Pixel手机使用。

除此之外,韩国Naver亦推出了运用NMT技术的翻译App Papago,德国营运网上字典Linguee亦进入AI翻译界,推出号称是“世上最精确、语言组织最自然的机器翻译系统”DeepL,更称专业人士的盲测下,表现超越Google、微软和Facebook翻译。

对日本人来说,对AI的要求似乎与其他文化不同。(VCG)

技术出现跳跃式进步,那是否代表AI可称霸译林,令日本人不用再烦恼翘口兼掺手的英语?《读卖新闻》访问了Docomo旗下的未来翻译公司CEO荣藤稔,即使身为翻译公司老板,亦无惧“倒米”,明言AI翻译难以一统翻译界。AI翻译无法撰写短而扼要的句子,无法意译,无法总结;它们只能翻译出字面上的意思。他又特别指出,日语与英语的用法尤为不同。就遣词用字的形式来说,英语传递的或是逻辑,到了日语传递却变成了情感。

简单如AI语音系统,美国人或会直接用命令句,提出需求:“叫的士。”但日本人会较希望AI询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用户回应:“我想出去。”AI再问:“需要帮你叫的士吗?”如此的对答,荣藤稔强调,语言与行为的关连性正正是机器难以全面攻占翻译市场的原因。

英检对日本学生来说相当头痕。(VCG)

当进阶版翻译蒟蒻亦非出路

原本一丝的希望原来亦只是幻影,唯有还原基本步,好好学英文。可惜,越来越多日本人惊觉其他亚洲国家在英语教育上已将日本远远抛离,中国与韩国曾几何时与日本一起在字母海中苦苦挣扎,但现时TOEFL分数已抛离日本,TOEFL 2016年度报告显示,投考TOEFL的日本人平均分是71分,在亚洲地区仅仅超越塔吉克(中亚最小国)、老挝及阿富汗,与柬埔寨看齐。韩国是84分,中国则是79分。

日本政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归纳出两个原因:日本学生太迟开始学习英语,而且每周的学习时间太短。

日本文部科学省早前宣布,2020年起将正式实施教育改革,小学生需要在三年级开始学英文,换言之比现行制度早两年。届时三年级学生便要像五年级学生一样,在日常课程中以聆听及会话学习英语,五年级与六年级则需要同时学习写作及阅读。并由每周一堂英语课增加至两堂。而初中英语课程将一改以往以日语授课做法,在2021年实施全面英语教学,而需要学习的单词数量亦大增50%至1600至1800个之间。

至此,日本人要问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是:为何日本学生的英语会这么差?

▲ 木村绚香曾主持节目〈Ayaka's Surprise English Lessons〉,会突击以英文与其他艺人进行对答,测试对方的英语水平。

东京国立一桥大学国际企业战略研究科荣誉教授石仓洋子赞成让学生更早学习英语,因为语言是一种“工具”。然而,只教授语言本身,但却并未有教导学生如何以该语言思考,就是日本在英语教育上的一大问题。

日本抽空了学习外语最重要的一环--你想表达的是什么?石仓提出在学习语言的同时,也要学习该语言的思考方法,这也是她反对以这些人工智能翻译机取代学习英语的原因。

石仓指出,日本人在“如何做”(How to’s)方面很出息,倾向将重点由“为何要这样做”变成“如何这样做”。于是英语教育在日本,相当依赖日本英语检定协会的英语检定。

▲ 此节目由艺人Thane Camus担任英语老师,让日本艺人团体Morning娘的成员以英语讲故事。其中龟里绘香以英文讲述一件令她“震惊”(shocked)的事,她以“cheese box cool”形容在雪柜内的芝士,大家听了后一头冒水。尽管为了营造节目效果,内容或许有点夸张,但也或多或少带出日本人的英语程度。

2016年度的日本英语教育报告显示,只有36.1%初中三年级学生在英语检定中获得3级或以上成绩,比上年度下降0.5%。而高中三年级学生则有36.4%达到准2级,即使比上年度上升2.1%,但两个数字亦与日本政府订下的50%目标相当遥远。

在得知这个令人失望的数字后,文部科学省仍执意越级挑战,寻求在2017年度完结时合格率飙升至50%。

▲2016年度投考TOEFL的香港人平均分是87分,已比日本英语导师基准高上不少。

兜兜转转,回到日本人如何看待英文,是否仅仅作为一个量化指标,有多少中学生通过英检,便等同日本在“国际化”的道路上踏前了一步?

《德国之声》曾访问过天普大学东京分校当代亚洲研究所(ICAS)所长Robert Dujarric,“安倍说他希望日本变得更国际化,但是他自己却将注意力都放在日本国内,我怀疑他是否理解‘国际化’的意思,因为他来自一个从未真正看过或经历过‘国际化’的年代。”

“国际化”一词在日本社会有太多意涵,日本企业要“国际化”,就多聘请几个外国人,但他们却算是“体制外”。那么,海外回流的学生算是可以“和洋融合”吧?对不起,年轻留学生对日本企业来说并不值钱,Dujarric指,他们甚至会被认为难以融入日本企业体制而无人问津。国际化显然不是小学生每年多学一倍英文生字便算是,过份执著于量化指标,无论是英语能力或踏足国际亦百害无一利。

(综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