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书谈文艺工作生态 年轻学者何建宗:不止是互相剥削那么简单

撰文: 洪昊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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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工作,总是给人浪漫及理想的幻觉。两年间发生过不少争议事件如“摄影师大战港妈”、“三百元执相”及“文学综援”等,关于文化及创意工作者低薪乃至无偿工作的问题,一再被提出讨论,Facebook专页“Artist 都要食饭”更成为苦主投诉“走数”的集中地。
年轻学者何建宗(Louis)著书,访问了十六活跃于各创作界别的创作人,提出“文艺劳动”的概念:“行内生态不止是剥削那么简单。文艺工作不止是个人浪漫的创作,也是一种劳动,对社会也有贡献的想法远远不足。”

年轻学者何建宗(Louis)著书研究本港文艺工作的生存状况,并说对文艺工作艰难有亲身体会。(洪昊贤)

课程编号“2046” 靠Freelance完成博士学位

现为香港浸会大学人文及创作系大学研究助理教授的何建宗,两年前开始研究文艺工作者的待遇问题。Louis大学修读综合类型人文学科人文学课程,然而最初其实他对人文学毫无认识:“当时的课程编号是2046,好王家卫,有浪漫感觉。”

本打算修读经济学的他,意外进入了人文学科,哲学、文化研究的批判理论满足了他对理论思考的需求。“经济学本来就是了解人类行为的学科,只不过它主要处理有关钱的人类活动而已。”一读下去就读到博士,研究的范围最先是博物馆学,逐渐扩展到文化政策及创意产业等,与最初想读经济学的初衷在另一条轨道上接上。本来两年的研究硕士生学位意外扩展成博士论文,五年的博士研究去到最后两年,Louis必须接大量自由工作去维持生活,“最高峰试过同期有六七个工作,种类包括研究助理、教学助理、编列、写稿等”。Louis 坦言稿费微薄,大部份收入都来自研究助理和教学工作,也亲身了解到文艺工作者的生存境况。

政府的文化政策不清不楚 

从政策到人,个体的生存状态问题,始终与政府的文化政策不无关系。Louis认为政策和制度的确出现了问题。“我想不论是文化政策还是创意产业,政府在公共政策上仍然强调自己是催化剂角色,用比喻则是提供土壤,并以为提供了事情就会发生。”于是在政府的文化政策下,他们会建立不同场域如西九文化区。

另一方面,Louis也认为政府对文化艺术发展的拨款不但草率,还强行归类,去年的财政预算案提到政府文艺开支增4亿,而事实上“文化及创意产业”当中包括十多个种类的组别,如广告、建筑、电子游戏软件等等。“政府其实应该好清楚文化政策和创意产业的分别,后者不断加钱,前者则相当稳定。”Louis说政治这这些不同类型的创意强行扭在一起:“主题公园的创意、电子游戏的创意和艺术创作的创意往往非常不同,政府却非常笼统地划分在同一政策下。”

学生“想”投身文艺工作却没有职位

完成博士学位后, Louis在几间大专院校任教过视觉艺术与文化研究的课程,听闻过不少学生想投身文艺工作却无门而入。“读人文艺术类学科的学生,不少都会想从事相关文化工作,他们有这个倾向,但最后却做不到,这是很重要的议题。”Louis与学生交流时了解到学生会担心做不到,又或者尝试完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继续做,更甚者是没有这个职位,如在他的访问中,作家、文化人邓小桦就提到自己毕业时想做专门编著文学或学术理论的书籍,却根本没有这个职位。

工会与否 文艺劳动都应受社会正视

Louis强调,不要用excel表或数字去了解文化创作活动,因为文艺工作本来就不是传统的雇主雇员关系,创作者的单位在他来看,本来就是一个“小企业”。因为艺术家的概念未必适合所有创作人,关于这种工作身份的模式,个体与集体,乃至对职业和专业的看法,本身就值得讨论。最近两年Louis相继加入艺术空间1a Space和香港文学生活馆及文艺复兴基金,担任行政及策划等等无薪职位,缘于他认为自己作为生态一部份,需要着实地去参与。

提到近年对创意工作的关注,Louis认为文化创意工作者的待遇仍未提升到公共议题也因此无法进入政策议题,“近年大家都有意识,程展纬、石家豪等艺术家都有讨论过,‘文学综援’当时也引起不少讨论,但还是差小小”。例如与经济体系的衔接问题,对劳动的理解,都没有讨论过。

“我经常会用一个比喻:家务劳动。可能有人好钟意做家务,但不代表做家务的贡献要被忽视。”Louis提出的“文艺劳动”有意识地提到劳动,他认为劳动是中性字眼,因为文艺劳动本身的确为社会带来生产和贡献,而这样东西不应受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