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收成期”密密剪 发型师:最忌客人话“无所谓”
临近岁晚,不少人都会蜂涌地拜会“大师”:发型师。
在人人都赶忙收炉的日子,发型师却反在密密做,与“卖懒”二字难有挂勾。不过别以为他们的工作只是“收两收,剪碎少少,留个阴”般简单,要做到帮每个客人换个新发型而不撞样,其实可不是随便剪两刀般容易。
人人剪发口诀都是个几味,当客人对发型的要求亦是“无所谓”时,背后却大有可能附带著潜台词,入行14年,当了差不多8年发型师的胡经铨(M.C.)指这3个字其实不等于给予发型师自由发挥的空间,“个个上来都话无所谓,但我整完又会有微言。”他表示有些客人的要求更是令他费解,“有时一些内地客会要求我剪得‘有活力啲’、‘生动啲’、‘有气质啲’,这些形容词九唔搭八,我完全理解不到,也曾试过当场忍不住笑了一下。”
同样是剪发 亦见行业差异?
近年兴起漂染新潮的发色,这是M.C.的拿手菜,见他的社交媒体上满布紫、红、蓝等发色便可知。他指平均每天都有2至3个这样的客人,最高1日更曾有6个。其实要染出这样的效果,需要经过繁复费时的工序,因发型师要先把客人的头发漂一次甚至多次,漂至浅色后才再上色,过程动辄要花5至6小时才行,故M.C.表示自己每早11时开工,但下班时间则要根据当天客量而定。M.C.曾染过一个足足花了他3天时间处理的“彩虹头”,但他却补充地说:“其实外国的发型师可能只需花1天便做到,因为他们可全神贯注去做一个客人,但在香港就不行了。”
在外国的发廊,洗、剪、吹各需分开收费,根据网上的资料,在英国伦敦光要洗及吹便要30元英镑(约港币300元),而且男女的收费会不同,有些发廊甚至“修”(trim)与“剪”(cut)的价格亦有不同。眼见香港洗剪吹全餐,普遍200元有找,M.C.认为香港的发型师工作很廉价,虽然有行家月薪超过10万,但亦有多人停流在月薪万多元的水平。要糊口,需要多劳多得,精力自然要四散。见学徒不时向M.C.汇报每位客人的状况,他便一时替左边的客人剪两刀,一时又搓搓右边客人刚漂好的头发,分身不暇。“有时候我觉得在香港做发型师好惨,因为发型师在外国是个专业的行业,但在香港却不是,这令我很失望。”
剪发都有appraisal?
新年前夕是全年最多人来理发的时段,所以M.C.会趁机为自己作一次年度评估,“例如在去年新年做过几多个客人,有多少个是经介绍来的,我都会逐一记录低,然后再与今年的数字做比较。”他指在往年岁晚期间接待了约260个客人,但截至访问当天,他只储得200个客,不过由于距离年三十晚还有数天,所以一切也不能说准,“其实不是没可能,我在高峰期时曾试过1天做19个客。”
中四辍学不是废青 工作岂只为有型
“拿剪刀揾食都是读唔成书”是不少城中人对发型行业的看法。事实上,M.C.就是一个人办:他在中二时发掘到自己对发型设计的兴趣,结果在中四时便辍学入行。发型这行业往往要从最低级的学徒开始做起,M.C.亦不例外,“以我第一日入行开始,其实头两个月基本上是没赚到钱的,因为我每日的工作就是洗楼梯、抹冷气及‘罚企’。”他笑一笑地解释,因当年行业竞争大,所以自己初时得边观察边拿假头练习,到正式落场为客人洗头那天,已是工作第三个月时的事。当时为客人洗一个头只赚得4、5元,染一次头发只得10多20元,可以推算M.C.那时的底薪连洗头佣金结算起来,月薪也只有4、5千元,至当了6年学徒,他才正式升任为发型师。他指在这行生存很简单,“由一些很简单的事情开始做,慢慢地去做上去。”
一步一步累积的不只是经验,还有连带如肩膀痛、肌肉劳损、为客人剪发时导致寒背等的职业病,“还有冬天时会因洗头洗到只手爆拆,红哂,啲脓爆出来又流血。”他不以为意地说,“不过洗得多会免疫(习惯)。”他坦言这些历练是“磨利自己把刀”,可是新一代却未必有同一想法,“好多小朋友觉得做这一行好辛苦,加上人工真的比较少,所以好快便放弃。”他又说有些人喜欢的不是发型设计,而是“发型师个名好有型”,所以最终坚持不了。另亦有人想跳步,“新一代觉得每一件事学懂了便得,没想过要再深入地研究”,他幽幽地继续说:“如果真的喜欢,是不会觉得自己会停下来的。”M.C.著口常常提著“兴趣”和“努力”,过去曾上堂练习、找朋友当模特儿试头及转公司广阔眼界,亦讽刺时下一些新生代:“不是你在IVE读了1、2年就代表无敌,什么都识,我们基本上不会认可的。”
靠一双手打的天下,M.C.现在与别人合伙在尖沙咀开了这楼上舖,如其他发型师一样亦是每周只放一天假,但他说有时亦会将假期放弃,“揾食艰难嘛,”他咯咯地笑,“做得就做啦。”说得老练,但其实他才刚踏入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