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图】日本摄影师街拍陌生人像 45年同一相机在东京浅草寺等待
带乌鸦上街的男人、气质优雅的情妇、老男人穿着28只浣熊皮做的外套、有很多漂亮女装、爱赌马的中年人、每天下班后一定要换上和服的货车司机、每天喝酒当早饭的老头......
摄影师鬼海弘雄每拍完一张陌生人的肖像照,就会用小短句记录下那个人的特征,但他从不会过问对方的名字。他每天带着同一部相机,在同一个地方,等待再等待,就为了找到一个有趣的灵魂,为他拍下一张照片,记录这个时代。一眨眼功夫,这件事他已经执着做了45年。
编辑:阿梦梦(一条)
Kikai Hiroh
鬼海弘雄
在东京著名景点浅草寺的雷门,我们见到了鬼海老师,除了一个黑色背包,没有更多的摄影器材。他一边和我们寒暄,一边从包里拿出一部用布包着的哈苏相机。
这辈子我所有拍的肖像照,都是用这部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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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述:鬼海弘雄
我出生在日本山形县的一个小村庄里,高中毕业后在家乡做过一年公务员,后来转到东京法政大学修哲学系,大学毕业后,我选择做摄影。刚开始也就是拍街景,但养不活自己,所以去打散工,像货车司机、大楼保安、地盘工人,甚至还在渔船上工作过两年,虽然都是体力劳动但钱多,这样一边赚钱,一边能维持拍照。
我之所以坚持摄影,要感谢哲学家福田定良,他是我大学时候的教授。大学毕业后我们还会每周见面,一次闲聊中我告诉他有一部心仪的高级相机,因为是二手的用半价就能买到。等下一次我们再见面时,老师在我面前拿出30万现金说,去买相机吧……
那是1975年,一个毕业大学生的月薪大概在4万日币,30万对我来说太沉重,但老师却说,就用最好的相机拍出最好的照片吧。
最终我用这笔钱买了一部哈苏相机(Hasselblad 500CM)和一个80mm标准人像镜头,从75年一直用到现在,四十多年了,这部相机就快门修过一次,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志向,对我来说,开始走摄影这条路的时候就坚信: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能钻到地心。
Asakusa Portraits
浅草肖像
以前的浅草就是下町(棚户区),我出生在日本山形县的农村里,所以对农村到都市去打拼的人感觉熟悉,而聚集这类人最多的地方,就在东京浅草。我要拍摄无名的人,把日本底层市民、劳动者生活中有血有肉的形象表现出来,这本身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虽然我是在浅草寺拍摄日本人,但不是给日本人看,也不是给亚洲人看,而是要给世界的人看,这是我最初拍摄肖像的信念。
为了拍到这些人,除了等待我什么都做不了,等待四、五个小时,甚至三、四天不拍一张照片也是常有的事。摄影本来就不简单,正因为有难度,所以花功夫。那些能简单拍到的照片,就像是速溶咖啡,不值得回味。
我用120黑白菲林,一卷只能拍12张相,我没有在追求拍多少张照片,一辈子拍到现在,也没有拍到1000人吧。刚开始拍摄肖像的时候,人物的背景是街景,但后来我发现不对,我要表达的是这个人的内在,这个人的生存之道,为了更突出主体,我改变拍摄方式,让模特站在浅草寺的红墙前,排除杂乱的背景。
每天有上万人经过这里,我要先观察他们,走路甚至很细小的动作我都要记住。并不是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我就会拍,如果他的穿衣风格不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我是绝不会拍的。
我从不主动过问模特儿的名字,每次拍完照,我都会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他们的特征,用几个单词,或是简短的句子。在浅草拍了40多年,一定会遇到重复的人,可即使你看我现在拍的照片和20年前拍的放在一起,基本看不出有甚么改变,因为我一直都只想拍人类最本质的东西,我不会对自己的照片出轨。
同一个人的21年前后:
照片我都是自己冲洗的,这个时代菲林、相纸、药水都比以前价格翻了三倍,但我还在坚持,因为人都是靠身体的感知在思考事情的。
我的照片不是一张一张看,而是所有作品构筑了“山体”、“森林”,你问我代表作是哪张?这些“山林”代表着我。在我们那个时代,并不是会拍、运气好就能成功的,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成为有自己风格的摄影师,这比现代人要强。
我今年73岁,还在拍照,摄影已经成了我一生的工作,能赚多少钱都没关系,会一直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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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图片提供:鬼海弘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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