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周报社论】骆惠宁初露政治手腕 “真.联络”须有始有终

撰文: 香港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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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务院较早前公布,曾任青海、山西省委书记的全国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骆惠宁接掌中联办。鉴于持续七个多月的香港反修例运动仍未结束,上述人事变动自然引人注目。初步看来,骆惠宁履新后的一系列举动,包括会见本地媒体、到访深圳,以及拜会特首,均让人看到其熟练的政治技巧,显示他对香港的舆论走向、经济出路,以及政治矛盾有基本理解,而他在三个场合均强调“一国两制”,亦证明他懂得这就是香港的“大政治”。

中联办的角色非常重要,毕竟它是中央权力“在地化”的象征,是中央在香港实践“一国两制”的关键部门。根据中央政府赋予的职能,中联办除了负责联系中央驻港机构与驻港部队,还要联系香港社会各界人士,促进香港与内地之间的交往,反映香港居民对内地的意见。骆惠宁并非出身港澳系统,一些人认为这是弱点,但凡事总有正反两面,缺乏港澳经验或许意味他能不受原有框框和利益结构限制,一来有助改革中联办的不足,二来有助避免重蹈中联办过往被指“拉帮结派”、忽略大多数民众的覆辙。

反修例运动加剧陆港矛盾,“一国两制”前景受到不少人质疑。倘若中联办主任欠缺手腕和智慧,拨乱反正无从谈起。骆惠宁是政治经验丰富的“封疆大吏”,熟悉社会民生议题,他必须把在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上揭示的“全面管治权”政策说明白,同时要做好“联络”各方的工作,协助港府有效施政,巩固“港人治港、高度自治”。上述工作都是骆惠宁口中的“新使命,新挑战”,确实不易做。他能否帮助香港重回正轨,我们拭目以待。

骆惠宁(中)上周一于中联办大楼会见香港传媒。(中新社)

“全面管治权”进场 无损“高度自治权”

除了曾任江苏省委书记、回归前出任新华社香港分社主任的许家屯,历任中央驻港机构最高负责人皆没有任职地方“一把手”的经历。从这个角度而言,骆惠宁“空降”香港,可谓开创了“封疆大吏”执掌中联办的先河;再加上他是在年届65岁退休之龄、转任人大“闲职”后突然获委以重任,有关任命肯定不能以简单的人事调整来理解。

与此同时,骆惠宁的求学和工作经历亦有许多值得留意之处。例如其本科与博士学业都选择了“政治经济学”专业,说明他对此具有强烈个人偏好和学养,这对香港的发展前景,尤其是经济改革带来一定启示;更值得留意的是其从政经历——他曾长期在安徽、青海、山西的党政机构任职,累积不少前线危机处理经验,曾克服安徽巢湖水灾、青海玉树地震、山西贪腐等考验,具备临场决断力、执行能力。

骆惠宁的经历在多大程度上帮助他履行中联办主任职务,有待观察,但初步来看,算是“有板有眼”、站稳立场。他在履新后首三场活动上,重申中央对“一国两制”的原则立场——会见香港媒体时强调“确保《宪法》、《基本法》在香港得到全面贯彻实施”;到访深圳时表明“坚定不移贯彻‘一国两制’方针”;拜会特首林郑月娥时强调“按照中央要求,进一步贯彻落实好‘一国两制’方针”。这些表态看似“标准套路”,但由于骆惠宁是在反修例风波后履职,加上去年10月底四中全会对香港“一国两制”提出的要求,实际上,其口中的“一国两制”肯定不是以往那个“一国两制”。

内地官员习惯于通过特定活动向外界传达信息,而骆惠宁再三强调“一国两制”,让人看出端倪。四中全会提出“坚持与完善‘一国两制’制度体系”、“健全依照《宪法》和《基本法》对特别行政区行使全面管治权的制度”,清楚无误地宣示中央治港政策。骆惠宁作为政治与党性很强的干部,必然是通过上述活动向外界表明他将会执行中央对港政策。当然,具体如何执行,还须看他以后的实际行动。

一提及中央“全面管治权”,必然涉及它与特区“高度自治权”之间的张力,就此骆惠宁表达得颇有技巧。他在初见记者时强调“林郑特首、特区政府以及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似乎想避免外界联想到他将会“接管”香港,出任“香港市委书记”,而是尊重港府的宪制地位。事实上,《香港01》曾多次指出,市民根本毋须杞人忧天,以为中央强调“全面管治权”便意味香港将失去“高度自治权”。试想,如果香港没有“高度自治权”,为什么基于人大“831”决定制订的政改方案当年会被香港立法会否决?如果香港没有“高度自治权”,为什么《逃犯条例》修订草案会被撤回?

骆惠宁上周四(1月9日)前往礼宾府与林郑月娥会面。(新华社)

戒除“偏听”积弊 重拾“统战”真谛

骆惠宁首周活动释出的信息是丰富的,其中之一便是对媒体的态度。反修例运动爆发以来,有媒体被指煽动民粹、扩大陆港矛盾。去年12月初举行、获特区政府及中联办支持的“国家宪法日”座谈会便拒绝部份被视为眼中钉的媒体进场。但骆惠宁在上周一(1月6日)首度于中联办大楼见记者时,以“今天风大”为由邀请一众媒体入内,并未排拒特定媒体。这些公关手段看似琐碎,但在香港经历了绷紧的半年后,确实有助“吹和风”,为中联办“统战”工作打开新局。

中联办过往对待媒体的态度,颇能解释其在履行“联络”工作上的不足之处。“统战”是中共建政的“三大法宝”之一,所谓“联络”其实是“统战”的香港版本,目的是争取最多人支持“一国两制”。可惜的是,中联办近年被指“拉帮结派”,只“联络”建制圈子、商界和其他“友好势力”,对批评者则动辄以极其粗疏的“敌我”思维视之,变相扩大矛盾面。在这种思维影响下,中联办与香港社会严重脱节,无法准确掌握民情,最终吃了反修例运动的苦果。如今骆惠宁对非建制派媒体释出善意,做法可取,希望他能继续与不同持份者“联系”,避免偏听。

如果说统战工作比较“虚”,骆惠宁深圳之行却具体得多,更能为香港深层次结构矛盾指点迷津。香港产业结构高度单一、支柱产业竞争力相对下降,年轻人向上流动机会不如往日,加上政府在房屋、教育等范畴上碌碌无为,导致社会怨气不断累积。如何解决香港的社会经济难题,是管治精英不可回避的问题。

港深合作牵涉内地与香港之间的交流,是中联办的职责所在。(资料图片/李泽彤摄)

深层矛盾须解决 港深合作是出路

骆惠宁早年曾在安徽省外经贸系统工作,主政山西期间亦曾来港招商,对经贸议题应有一定心得,加上曾在较为贫困的青海执政,站在“扶贫”前线,应该善于发现社会深层次结构矛盾。果然,他今次与深圳领导人会晤期间,便指出香港应走之路——应“携手推动深港两地在青年创新创业、经贸往来等多领域务实合作”、“推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借以“促进深港两地共同繁荣发展”。

港深合作牵涉内地与香港之间的交流,这是中联办职责所在,但具体操作不应由中联办越俎代庖,而应由港深两地政府磋商,其中港府应在“一国两制”下主动筹谋,发挥自身在国际化、知识产权保护、法治等层面的“传统优势”,借助深圳在创科、制造业上的强项,使香港从中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带动香港产业升级,从而甚至解决深层次结构矛盾。

“一国两制”遇上前所未见的挑战,这是客观事实,而中央在2020年伊始便委任中联办新主任,显然是通过新人事,带来新作风,借以拨乱反正。在“全面管治权”进场、“一国两制”由区隔走向融合的年代,作为政治型干部的骆惠宁将会大派用场,而他履新后头三场活动亦确实让人看到其政治敏锐度。展望将来,我们希望他不要虎头蛇尾,而是能够有始有终,好好发挥“联络”作用,向香港社会说明中央治港政策,同时更准确掌握香港的社会经济问题,协助特区政府有效施政。只有这样,“一国两制”才能行稳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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