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邨发廊】坪石兄弟档一个怀旧一个潮 叶刘扫把头出自边个手?

撰文: 黄映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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坪石邨有一间发型屋,门外挂着灰白色的灯筒,缓缓地转了38年。店里有一对兄弟,哥哥人称“高佬”,弟弟叫Henry,戴着粗框眼镜,下巴留着小胡子,年过五十却看似三十八九。他们的年龄虽然相距逾十年,一个型格做现代发型,一个怀旧做上海理发,几十年来却一同撑起半边天。

Henry当发型师超过30年,曾经远赴英国伦敦学发型设计。(潘思颖摄)
哥哥“高佬”和弟弟一样戴粗框眼镜,只是看起来多几条皱纹。(资料图片,罗君豪摄)

入读发型界少林寺 弟弟收费贵哥哥一倍

初见Henry,源自一个Facebook发帖。发帖人说这位发型师虽然藏身屋邨,却是她少有觉得合心水的发型师,甚至夸下海口说小朋友也没难度。身边的朋友嚷着要她介绍,结果几乎每位都满意离开。原以为屋邨小店,收费一定便宜,他却敢索价260大元,比店内其他发型师贵一倍有多。哥哥亦只收费139元。记者带着好奇心走上门,他却劈头问,“你觉得贵吗?”记者只回说屋邨小店,这价钱比较少见。

这间发型屋原是他爸爸打理,因此他初中已常在这里流连。当时发型屋还是传统的上海式理发店,他就坐着看老师傅给客人剪发,偶尔帮忙打扫。后来越来越少人光顾,他和哥哥就把发型屋分成两边,左边做现代发型设计,右边仍保留上海理发,主要交由两位老师博打理。“有想过转行吗?”记者问,“没想过,为甚么要转行?”他疑惑地问。同一个问题,哥哥一样反问,“爸爸留下来,难道不做吗?”,仿佛他们生来就要当发型师。

“高氏优美”占了两个舖位,左边是现代的发型屋,右边则是传统上海理发店。(潘思颖摄)

现代发型屋上了轨道后,Henry先后去过三次伦敦,报读VS Salon的短期发型课程。这类课程不用面试考核,但却有限量名额,以前甚至要亲自到伦敦报名。“就是去观摩一下,毕竟那是发型界的少林寺。”他说。当年每个课程学费要几千元,每个课程只有五至六堂,为期一星期左右。他试过报读两个课程,中间有一星期空档,他就从英国飞回香港,赶往发型屋开工,又从香港飞回英国上课。他自豪地指指收银处上方,只见三张证书牢牢地挂在梁上,证明他学成归来。

这些年哥哥一直留守发型屋,只言没想过去外国学师,“你有咩问肥仔啦,佢叻啲。”每说到发型的话题,他就推到弟弟身上。“哥哥总是疼爱弟弟吧。”Henry笑说。大概因为哥哥大他十年,比较懂性。因此从小至大,哥哥总是护着他。虽然他现在已想不起一难忘的片段,却记得以前犯错,都是哥哥先挨骂。即使他选择要去英国深造,哥哥也没有抱怨和阻栏,只著他不用担心发型屋。

Henry认为发型师最重要懂得和客人沟通。(潘思颖摄)

弟弟重与客人沟通 哥哥怕为年轻人剪发

我问他,是否因为曾去外国留学,所以收费特别贵。他却没正面回答,只说收费是慢慢调整过来,以往才收近200元,“其实不算贵吧,彩虹邨有很多指定发型师都是差不多。”来找他剪发的,多半是熟悉的旧街坊,或是经朋友介绍而来。

拍摄当天,我就碰到两位熟客,他们都觉得收费虽然没特别便宜,但却很合理。他给客人剪发只有一个原则,就是要好好沟通。“我不介意客人要求我怎样剪,我只会告诉你后果,然后阁下自行负责。”他霸气道。即使客人拿着明星照,要求一模一样的发型,他也先解释你的脸型配不配这个发型。譬如发质粗硬,如果坚持要剪Bob头,感觉就会很生硬凌乱,“如果佢坚持,我都会帮佢剪嘅。”不过大部份客人听过解释后,都会采纳他的建议。现在他几乎只接指定他剪发的客人,偶尔店里忙不够人手,他才会出手帮忙。

发型屋门外的价钱牌,特别列明Henry的收费。(潘思颖摄)

哥哥和另外一位师傅则会接其余的客人。他们多半是邨内的老街坊或是上年纪的女士,剪的发型比较简单,较少花款。“你而家叫我帮后生剪,我都唔敢。”高佬笑称说自己也年轻过,知道年轻人不喜欢年纪大的发型师,因为风格差异太大。他总爱嘲讽自己年纪大,不入流。即使拍摄当日,我和摄影师看着那张旧式上海理发椅看得着迷,他只是一味打发我们,说“这些老东西有甚么好拍。”虽然他表面豁达,偶尔却也会心有不甘,想着自己应该不输弟弟,“有时明明我剪得好过佢(弟弟),班后生都会话佢剪得好啲。”Henry听到也只是微微笑,没作声。毕竟哥哥让了他大半世,偶尔也应该让哥哥出风头。

兄弟二人各有各做 继续撑起发型屋 

每说起叶刘,高佬又会兴致勃勃。早年他给叶刘剪了个扫把头,后来却成为了她的标志。不过自2003年,她搬往港岛后,已很少回来坪石邨找他剪发,只是偶尔回来探望街坊。看着昔日的熟客,转眼由保安局局长变成新民党主席,甚至成为特首候选人,即使有不少年轻人取笑或责骂她,他仍然觉得自豪。他说以前叶刘洗头时,也要拿着文件做功课,只是她说话直率,不如其他政客如林郑般奸诈所以才惹人讨厌。Henry只在旁边听着,没附和也没反驳。

30多年来,两兄弟都各有各做,甚少吵架。上海理发店一般六时多就关门,现代发型屋则会七时半就关门。平日待老师傅离开后,高佬会先打扫右舖,逐张给椅子铺上白布,免得惹尘埃。七时多,他就拉着太太回家煮饭仔。倒是Henry却会留在发型屋打扫、埋数、点货,忙到八点多才离开,“发型屋越来越难做,请唔到人,唯有自己做。”他们不约而同地说。嘴里虽然埋怨不断,但他们仍旧没想过放弃这间发型屋,“做得几耐得几耐啦。”离开时,Henry只提醒我小心门框,又忙着整理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