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定系河】城门河、梧桐河原来是渠?城市化下牺牲的香港河流
政府计划活化明渠,观塘敬业街明渠就将变成为翠屏河。渠和河,到底怎样分?说起香港的河,你或者会想起城门河、屯门河、梧桐河,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河,其实是半条渠?
近年政府推广“近水”文化,但在韩国,河流周边已被设计成可“亲水”的休憩空间,更改善了热岛效应和空气污染,同时具有防洪功能——水一直一个城市的命脉。
城市人不需要水? 拉直挖深铺石屎 河流沦为大水渠
地理书上写,“河”,是表面迳流(如雨水)和地下水汇聚在一个通道上,流去低地如河泊、海洋,如遇大雨,有机会造成泛滥,但也形成了肥沃的平原,昔日的人也懂得把住屋建得高一点,或以堤坝防止泛滥。但当工、商业发展,城市不需要肥沃的土壤,水就好像只剩下泛滥的“问题”。
于是拉直河道的工程就开始了,河成为了“渠”——只为排水而设的人工水道,且因石屎化而令各种动植物消失,无法分解水中污染物,失去河流自净的特性。昔日河流清澈可饮,现在却成为了各种城市污染物的去水处。与此同时,工商业其实也需要用水,这边厢任河水流走,那边厢却在买东江水。
在沙田城门河畔散步,有人钓鱼,有人观鸟,有人划艇,有人只是倚着栏杆看水流动。但原来这里一开始甚至不是河,而是浅海,在1970年代填海建沙田新市镇时,才沿着近水塘的天然河流延展成今天的城门河。
由于城门河位于潮汐带,海洋沉积物包括淤泥常积聚至河中,加上雨水渠排出的各种污染物,令微生物在缺氧情况下分解有机物,造成恶臭。后来为了减少淤泥积聚,近文礼阁一段被铺上人工石屎河岸,至此这条由海变河的水道,就变成了半河半渠。其他同样由填海而延展的“河道”,还有屯门河、大埔河以及部份林村河,原来的河口和海岸生态都已消失。
填海填出河 也将河填成地
钻石山无钻石,但原来西湾河本来有河?西湾河曾经有一条小河由柏架山流经今天的太安街,西湾河因位处河之西边而得名,后来小河因填海而消失。而铜锣湾昔日有“鹅颈涧”(宝灵顿运河),由源自黄泥涌峡的黄泥涌改建而成,后来于填海中变成暗渠,上架行车桥,即今天的鹅颈桥。
没有被填的河,却成为了渠。林村河在太和的部份,早年被拉直、挖深和扩阔,为了减低水阻和方便维修,河床、河堤大多被铺上石屎,以求快速将水排到大海。
梧桐河昔名凤溪 渠道化阻雨水下渗 农民失灌溉水
上水、粉岭一带的梧桐河,本来也是天然的河流,昔名凤溪,如凤般弯弯曲曲地飞过龙跃头、乌鸦落阳、虎地坳和河上乡。1990年代梧桐河亦被渠道化,这回影响的不止生态,还是紧连着生态的农业——雨水无法渗至地下,井水消失,所有的水都被截到渠中,快速冲走。现时没有遭到大规模渠道化的大型河流,几乎只剩东涌河。
然而,对于市民而言,这些河却无疑是河。立法会建筑、测量、都市规划及园境界姚松炎议员指,如果一条河的水质不太差,让人亲近,有河的生命力,就自然会被视作河。
早前他提出“河溪活化-屯门河新想像”,提到昔日河水可以饮用、可以亲近嬉戏,倡议重新拉近城市人与河流的关系。“人的文明从河而来,如果不让人接近,如何叫做河呢?”他建议在屯门河堤种植不同的植物,恢复生态,并设湿地、耕地,以此净化水质、吸引水鸟;另设蓄水池引水至广场低地,雨季可供嬉水,旱季可设市集,增加亲水机会之余,亦可开拓新的公共空间。
巴黎关闭行车道变河畔公园 韩国以石代桥更亲水
我们对于城市中的河流,可以有何想像?在巴黎塞纳河,当地政府将左岸的行车道永久关闭,变成河畔公园,右岸亦于去年9月试行划为行人专用区。韩国首尔清川溪在部份河段岸边设阶梯,市民可坐在阶上乘凉,又在河中设置石头,让人可以踩石过河,比建桥更能让人亲水。
除了可以成为亲水空间,河在城市,其实对减低热岛效应、改善空气污染也有帮助。韩国首尔清溪川本来已被覆盖,上架行车桥,早年当地政府却把桥拆去,重新掘挖河道,热岛效应减少了摄氏3.3至5.9度,空气污染减少35%。绿色力量科学及自然护理总监郑睦奇指,河道在高楼林立的城市是通风走廊,在这走廊空气流动较快,有助扯走城市中的污染物。在雨季时,河道更可帮助排洪,清溪川的蓄水量便能应付200年一遇的洪水。
韩国拆桥重新挖河 香港拟建桥遮盖元朗明渠?
近年渠务署一改将河道全面石屎化的做法,更打算活化明渠,如元朗明渠,但研究期间,却遇上路政署建议,在明渠上兴建巨型行人天桥疏导元朗的人流,明渠变相成为天桥底,市民失去亲水、休憩的空间,天桥亦令区内的热岛效应和空气污染加剧,而元朗空气本已恶劣——在2014至2015年度,元朗空气是全港12个监察站录得数据中的第二差。
有建筑师曾提议将建天桥改为拓阔路面,但不获接纳。在路政署的工程网页上显示,署方已于今年2月取得工程的环境许可证。
郑睦奇指,河道复育、活化的首要条件是保留,不作大面积覆盖,然后才能谈水质、生态。2015年的施政报告仍在说要继续进行元朗明渠改善工程的设计,提升该区的环境及明渠的生态价值,另一边厢却以天桥盖过一切。在石屎森林中,河流这人类的命脉,是否要继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