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犯条例】三度上街半生首次 花甲老人与学生同行:保护下一代

撰文: 徐嘉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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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会原定6月12日恢愎二读审议逃犯条例修正案,后来场外的示威,演变成大规模警民流血冲突。让时间回到警方还未暴力清场前,金钟政府总部一带是怎样的一道风景?
在解放军驻港部队大楼内,有军人驻守,有闭路电视监视外面的一举一动。在大楼大闸外,有市民占路,有学生搬物资,有人看守铁马、水马阵。而胡少冕一直撑着伞站在解放军对出行人路,听着电台讽刺时政的节目,拿着“保护下一代”的标语,默默地看着他眼前的大楼,及旁边写上“贯彻一国两制”的大型灯牌。
他那斑白的长胡子出卖了他的年龄,然而2019年6月是他三十年来第一次上街,由集会、到游行、到占路,一路一步走到更前,他说他有责任站出来,保护孩子。
(摄影:徐嘉莼)

下大雨,胡少冕一直撑伞站在解放军大楼外,身影单薄但倔强。

半生缺席社会运动 2019年一个月内三上街

胡少冕在昨日早上九时许便抵达到金钟,那时学生已占据部分道路,“就算佢哋唔冲出去,我都会过来。”

这是他人生第三次走上街,第一次是今年6月4日晚上的六四三十周年悼念集会,第二次是6月9日百万人游行游行反对逃犯条例修定,“今日(6月12日)系第三次。”

但在过去三十年,他从未有站出来过。1989年,中共屠城,香港百万人上街声援北京学生,他也没有参加。他说那时需要工作,更多是的是,他没有参与的热心。他失笑,沉默了一回儿,说:“仲系好似好自由咁,(六四屠城)贬下眼就停咗,会冇事、冇事咁。”

标语被雨水沾湿破损,胡少冕坚持继续用,或许是因为对上面那一句“保护下一代”有执著。

那么,是甚么让一个已届60岁的人改变,在一个月之内,一而再、再而三地参加社会运动?

“冇可能将咁多鸡蛋放埋一齐。”胡少冕交出这个答案。

以前不理世事 今理解青年

以前他是一个不理时事的人,和一般香港人一样,努力工作,赚钱供楼,放假时游山玩水。1989年,香港前途谈判,他仍然有信心香港之后会有自由。近几年他半退休,多出空余时间,开始留意电视,渐渐喜欢看香港电台电视视点31台的历史节目,渐渐留意世界历史,渐渐改变,“依定愈来愈离心,唔系唔欣赏香港,而系唔欣赏共产党。”

看着解放军驻港部队大楼内写上“贯彻一国两制”的大型灯牌,胡少冕苦笑,“感觉到愈来愈冇(一国两制),写就咁写,哈哈。”

他认为,中共政权控制港人程度愈来愈严重,一国两制荡然无存,香港愈来愈失去自由,他个人可接受程度已触及底线,一定要走出来。“因为愈逼愈近,今次咁多人游行都照恢愎二读。”

2014年,他曾认为雨伞运动“好乱”。今年6月9日游行之后,有年青人冲击立法会、告士打道,那时他刚刚游行回家,开电视见到冲击画面,也一度觉得他们“发癫”、“好冒险”,但在很后期他才收到资讯,原来政府在游行结束后不久便发通告指恢愎二读审议逃犯条例修正案,“我理解点解会咁‘发癫’。”

有人觉得铁马象征暴力,但胡少冕欣赏年青人的创意,“佢哋一阵间就封到条路,唔畀人出,其实系我哋轁咗佢哋嘅光。”

“这是每一个人的自由”

不少父母会劝喻示威年青人快点回家,不少人政府高官说学生安危被威胁,亦有人说参加游行、集会、占领的都是被金钱收买的。又如作为两位孩子的母亲、特首林郑月娥在冲突前一天(6月11日)表示,年青人参与涉及违法的行为会有法律后果,“让年轻人因政治化的事件影响前途,大家都不想看到。”

然而这位花甲老人虽然无儿无女,但在金钟示威现场走了一个圈后,他理解年青人的参与其实是个人的自由,值得支持,“来到见到啲学生,有啲感动,有眼泪水。不论啱定错,都系大家嘅经历。”很多人眼中的“危险物品”——铁马,他亦欣赏学生堵路的创意,“其实系我哋轁咗佢哋嘅光。”说着说着,他眼又红了,说话缓慢了。“你问我点解会喺度,其实系好自然嘅事,自自然然就(被政府)逼咗出来。”

以前一直不理世事,但他也曾经想过走出来,“但一直让步,好像家人影响,有借口不出来。”现在他一个人,没有牵挂,没有后顾之忧,决定与年青人同行。

直面高墙 保护鸡蛋

这天,他一直站在解放军驻港部队大楼外,他说大楼外围有很多闭路电线,他想站在这个位置保护下一代。如同站在高墙前,他想保护身后的鸡蛋。“企系度占少少地方,尽少少责任。”

在这个年代,示威者有机会被捕,被秋后算帐,记者再三确认胡少冕是否要在访问具名及出镜,他说没有问题,“唔怕,我无儿无女,又退休喇,唔紧要㗎。”

他其实知道要改变局面很难,“讲真个句,共产党会赢,尤其国家咁富有,个个都拜金,赢嘅机会率大好多。”但在中美贸易战下,他相信,或许还有撤回修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