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㓥按金】被指用电多 万元按金扣剩120 㓥房户:我差点想死

撰文: 柯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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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芳 (化名)的㓥房里只放到一张单人床,床末及底下布满杂物;旁人或会把余下的空间放置厨具,但她则用来供奉观音、佛祖,这张“神台”是全屋收拾得最整齐的地方。
这不足一百呎的地方,原是清芳的安心之所,除了食饭时间,她大多留在家里看书。然而,床边的释迦牟尼书籍及安眠药,仍未足以让她摆脱年多前的梦魇——因天台屋清拆后,业主指清芳的用电量过多,万多元的按金,清芳最后只能取回约一百二十元。
摄影:邓倩萤

清芳于天台屋居住了三年,去年搬至同区㓥房;虽然离开旧地,但滥扣按金的阴霾仍挥之不去。

清芳留有一头长发,架著眼镜,说话声线柔弱,当屋外有车子经过时,车声会轻易盖过她的声音。清芳于七年前患上精神分裂,现每月申领六千多元的残疾综援,包括一千多元的租金津贴。我们坐在床上,提问事件的始末,她开口说第一句话时,眼流已禁不住流下来。

2015年,清芳租住位处葵涌私楼的僭建天台屋,约有80多呎,月租$4500。当时她跟业主签订租约,订名电费每度为1. 5元,水费则每月40元,她缴交了合共一万元作水电及租金的按金。清芳搬进天台屋后,业主通知她需自行纪录水电表。

难抄电表 水电改为定额计算

可是,天台屋的水电表设在楼下单位的闸门后高处,而闸门不时上锁,令清芳难以纪录电表数字。“抄了几次之后,就抄不到表,之后业主说不用再抄,每月共交500元水电费。”清芳于天台屋居住了三年,入住后第三个月,业主以定额收取水电费。

以中电为例,由2019 年2 月起,电价为每度电1.18港元,租约上订下的每度电1.5元已比一般家庭为高;当清芳签署租约时,经已承受不公的电费金额,如今业主竟收取定额电费500元,教清芳再一次遭不合理对待。

清芳家里没有电视,大多只是夏天时开冷气,过往的电费大约一百至二百多元。业主改为收取定额费用后,变相电费突然加倍,“我只是一个人住,怎会可能用上每月四五百元电费?”

面对水电费增加,清芳当下只能默默接受。她声线带点颤抖,低下头来说:“每次业主那边打来催我影相,他们的态度都很差,我之后不想烦就接受了,当破财挡灾吧。”

清芳说:“我求死的意念好强,要不是信了佛,我想已经死了。”

万元按金扣剩百二元

财破了,灾还是冲著清芳而来。去年,天台屋因遭屋宇署检控违规僭健而下令清拆,清芳搬至同区㓥房;当她向业主讨回按金时,发现共万元的按金竟只能取回119元。“对方说我用电多过五百元,就在按金中扣除。”根据业主的计算方法,清芳于三年内额外用了9,881元电费,即每月274元,连同清芳环比缴付的500元,她每月的电费高达约800元。

比三人家庭电费高出两倍

以三人家庭为例,每月用电量为275度电,每月电费仅286至374元,但单身的清芳每月所缴交的电费,比一个三人家庭还高出两倍多。

天台屋遭清拆,清芳打算利用万多元按金作搬屋费用,但当下却被业主扣起金额,教她只能向朋友借钱度过难关。

去年, 葵涌㓥房居民大联盟成员丘梓蕙陪同清芳向小额钱债审财处追讨按金,丘梓蕙发现业主所提交的证明多次出现前后矛盾。对方拿出2015年至2018年间,清芳所缴付的租金以及用电量证明,“文件前后三次,余下的按金金额都不同:119元、61元及70多元。究竟业主怎样计算这条数目呢?他到现在都没有交代清楚。”

清芳长期失眠,晚上多在家中读书至凌晨仍难以入睡,她床边有盒全新的安眠药,“这是第六盒了。”她说。

精神病发缺席上庭 案件遭撤销

纵然业主的文件前后不一,但清芳于两次开庭审议期间,因病发而入院,导致法庭撤销了她的案件。自七年前患上精神分裂,清芳需依靠服药、打针来控制病情;她自言情况一直稳定,但直至滥扣按金事件发生后,令她连夜失眠,情绪不稳。她说话时眼神失焦,对陌生、嘈杂的环境甚为敏感,“我已忘记了失眠了多少个晚上,因为这件事,情绪变得很差很差,我差点想死。”

丘梓蕙自去年起跟进清芳的案子,她忆起有天接到对方来电,听到她一轮胡言乱语后便断了线。“那时候接近开庭,电话里她说‘想跳下去’后就断了线,我就立即报警。”类似的情节发生了数次,最终清芳送院接受治疗,错失上庭的机会。“她那时情况差到忘了服药,在中心大声胡言乱语,情况很令人担心。”丘梓蕙说。

“这鹦鹉叫‘因’,我叫‘果’。”
租约说明了业主有权扣掉所有按金,但细想一下,这样合理吗?
葵涌㓥房居民大联盟成员丘梓蕙

难忍委屈致轻生念头

倾谈期间,清芳不只一次提到事件令她浮起轻生的念头,“我想就这样跳下去,不用烦。”万多元就可夺去一条性命,旁人或许难以理解;但于清芳眼中,这万多元将三年来所承受的委屈一并拔起。“我每月会准时交租,有时不够钱交租,都会问朋友借,总之不会拖,但对方有次打来,骂我两个月前没有交租,我就觉得很难受。”

除了态度恶劣外,清芳说业主公司的职员得知她领取综援,需每月以租单向社署申领千多元的租金津贴,但职员曾威胁她收下百多元的按金,才愿意发出租单。

上万元的按金,清芳最终只能取得119元,社工丘梓蕙曾协助她于小额钱债审财处追讨,但因清芳病发住院而遭法庭撤控。

患病、拎综援成“被恰”对象?

一年过去,清芳上万元的按金至今仍不了了之,她坦言别无他法,只好公开事件,让其他同住在㓥房的租客加以警觉。

丘梓蕙于葵涌一带接触过不少㓥房户滥收水电的个案,但没有一宗如清芳般遭无理克扣大笔按金,“单身女仔,加上患病、领综援,对方就觉得她好‘恰’吧。”她补充,清芳的个案足足反映㓥房租客即使有租约保障,但没有清晰厘定抄表责任,及水电按金的用途,导致租客需自行承受风险。“(清芳的)租约说明了业主有权扣掉所有按金,但细想一下,这样合理吗?租客预期电费只是每月百多二百元,到搬走那一刻才知道一下子失掉万多元,这样期望的落差较他们难以接受。”

清芳的个案虽然并非常态,但㓥房户滥收水电或遭逼迁的情况屡见不鲜,业主还有用哪些“招数”对付租客?可详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