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族裔的少数】孟加拉裔少女边读大学、边任立会议助
20岁的Bakar Fariha Salma Deiya(Barbie)是在香港土生土长的孟加拉人。操六国语言的她,说得一口流利广东话。她身份多多,既是英文系大学生,也是英文导师与政府儿童事务委员会的非官方成员。某次,她在公开场合谈起欲成为立法会议员的梦想,从此孟加拉少女多了一个身份──立法会内罕见的少数族裔议员助理。
香港少数族裔中的少数
“孟加拉人系少数族裔入面嘅少数族裔”Barbie说。按政府统计处2016年数字,孟加拉人与斯里兰卡人并列作“其他南亚裔人士”的统计项目,全港只有4,847人。
孟加拉于大部分港人眼中,是个陌生的国度。孟加拉界乎印度与缅甸之间,恒河与布拉马普特拉河在此汇聚,再奔流出大海。由于国土多为低洼地区,国民常受风暴及洪水等水患困扰。小时候,父母总要居港的Barbie学会游水,年幼的她以为父母是希望自己洗澡时也安全点;至懂性后,她随家人回乡,望着孟加拉的河川与大海,她隐约感到学习游泳背后,藏着某种无形文化与乡愁。
父母坚持读主流学校
Barbie笑言本地同学曾取笑她的长曲发像发菜。记者问她知道甚么是发菜吗?“梗系知啦,不过我试过拉直会好似40岁大妈”。Barbie的广东话地道贴地,背后是她与家人一起下的苦功。
她的父母24年前从孟加拉来港营商,在城市乘车与买菜之间,逐渐学会基本广东话应对生活。由于希望下一代能学好广东话,两人自小为子女争取主流学校学位,在家跟子女说广东话,爸爸甚至在Barbie的身份证上,起了一个中文译名“黛雅”。
精六国语言 DSE抄报纸应对“死亡之卷”
自小在主流学校里读书,Barbie混在华裔与非华裔同学之间,渐渐学会六种语言。从流利的英语、广东话、国语、菲律宾语,亦有只懂听说的印度与孟加拉语。其后,她认为国际试的基础中文不足将来所用,“我唔想用咁多年时间学基础中文”,因而挑战传统文凭试的中文科。为应对本地华语考生戏称的“死亡之卷”,Barbie除了依仗校内有心的中文老师,她还会默默抄写中文报纸。她从“横竖撇点捺挑钩折”,逐笔逐笔誊录,记着报纸里的方块字。
现时政府资助非华语学生除了文凭试应考国际试中文科,包括GCE(普通教育文凭)及GCSE(中等教育普通证书)等,让非华语学生参加JUPAS时,可以相关成绩取代文凭试中文科成绩。政策背后原是希望非华语学生不会因中文程度不同,而造成入学的不平等,但课程较简单,只教授基础中文。
眼看少数族裔大学同学处境孤立
文字能透过临摹学回来,但融入社群却没有绝对有效的方法。Barbie担任学系系会干事、融入宿舍生活,她在本地大学生社群中如鱼得水。但她却看到少数族裔孤立的身影,“比如我会享受上庄、宿生活动,但佢哋好似冇U life ,只有读书、返学、食饭、睇戏,你睇得出会辛苦同冇咁开心”。于是,她加入融乐会任义工,又参与校内关注少数族裔组织,尝试在校内打破族群藩篱。某一次,他们在教学楼空地举行少数族裔文化节,就用尼泊尔饺子、咖哩、烤饼等食品拉近两群学生的距离。
在同化与融入之间 成为立法会议助
每逢星期二、五,Barbie是寻常大学生,星期一、三、四则是立法会议员郭荣铿的议员助理。“好多同学话我好chur”,她笑言。在立法会,她目前主要协助同事处理特殊教育与人口贩运等政策倡议,亦同时处理少数族裔议题,如就业、升学问题。
她接触的个案多是巴基斯坦与印度裔的少数族裔。有人因房东一句“你哋成日煮咖喱”而拒绝租屋个案,亦有个案的小朋友被拒入读主流学校。尽管不是“同乡”,Barbie认为少数族裔之间却有一份信任,“可能我对住佢哋,佢哋觉得出于同理心;但香港人对住佢地,佢地可能会觉得系出于同情心,系两样嘢嚟”。她解释,同理心是站在平等的地位,代入他人处境看事物,但同情心总有一方是优越。
我想香港会Yo少数族裔,少数族裔又会Yo香港人。
“我想香港人会Yo少数族裔”
身为少数族裔的少数,Barbie周旋在华裔与非华裔之间的20年,让她看到制度的缺陷,亦看到少数族裔的问题。正如年初好出席公听会谈少数族裔的中文第二语言政策,她批评政策欠清晰,亦不能满足群体需要,减低少数族裔儿童学中文的成效;但她同时亦会批判有少数族裔,因怕麻烦而拒绝学习中文的态度。
她说希望有一日,“香港人会Yo少数族裔,少数族裔又会Yo香港人”。“Yo”是现时本地大学生之间常用语,言指主动认识朋友,在新生代眼中的“Yo”已从旧香港略带贬意、“沟女”意味的“Yo”衍生出新的意思。孟加拉裔少女在香港,应对的不再是泽国的水患,而是在汇合五湖四海的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