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机构MeToo】公审与私了之间,谈Churchtoo到底在谈甚么?
上周六,九龙佑宁堂教堂有一场失落的公开辩论。“突破metoo性骚扰事件”主角大学讲师黎明、容晖连同约20个关注团体邀请“突破”及“突破汇动”前高层公开辩论,台上三张空椅,四名嘉宾,逾百人聚首在这座基督教跨宗派教堂内,探讨基督徒该如何看待性骚扰、性暴力。有与会者叹:“性骚扰、性暴力一旦发生,冇一个系赢家,受伤害嘅喺群体内每一个。”六年前,同一个十字架下曾有另一场跨教派论坛,内容是教会内的性侵。六年过去,教会在防止性罪行上又有否寸进?
大学讲师黎明与助理教授容晖上月向传媒披露,有六名受害者(包括两人在内)被同一名“突破汇动”前职员性骚扰(详见上文)。当晚,九龙佑宁堂王美凤牧师、基督众乐教会卜莎仑牧师、基督徒学会兼香港中文大学崇基学院神学院副教授龚立人博士及新妇女协进会主席区美宝女士上应邀出席论坛,讨论事件及剖析教会内的性骚扰事件。
教会重和谐 受害人易自我质疑
龚立人博士在论坛上解释,教会文化强调圣洁与复和(关系复归和好)。圣洁原指教会不属于任何政权与个人。而教会倾向以道德理解圣洁,最后却为了维护道德圣洁形象,回避性骚扰事件。其次,教会复和文化原是为了疏解人际关系冲突,但现实变成一种“扭曲”文化。龚指,“扭曲性复和强调表面上的和谐,以无张力为目的,对公义和真相其实不感兴趣,更重要是不敢冲撞权力”。
于是,受害人追求公义时便产生一种自我质疑。“我究竟系咪喺度搞乱紧档摊?”龚解释,受害人既怀疑自己破坏和谐,亦被受属群体质疑只为公义,缺乏爱心。这种文化使教会忽略从制度上保护受害人,以致他们对性骚扰、性侵犯失去敏锐。
教会由上下层级分明 成性暴力温床
同场的王美凤牧师指,教会架构、排资论辈的文化与权威不容挑战都容易成为性暴力温床。今年4月,香港基督教协进会曾发表《不再沉默—收集教内被性骚扰经验》研究报告,报告分析指教会阶级分明而同时关系紧密如家人。教会牧师、传道人、执事、组长等担任带领与领导角色,与一般信徒形成由上而下的权力关系。若加害者年资与地位较高,受害者或因惧怕对方地位而不敢向外求助。
有同场会众感叹,六年前曾在同地点参与另一场关于教会性暴力的论坛。当年一名受害人化名“K小姐”公开撰文,指控赴台参与基督教国际会议时,被基督徒上司强暴。事件曾震惊整个宗教界。事件促使香港基督教协进会于2013年底制定防治性骚扰政策及申诉机制。
倡议人:教会应与受害人同在
协进会助理执行干事曹晓彤接受《01社区专访》指,近年不同宗派的基督教教会正陆续研究及草拟防止性骚扰政策。她指,在教会间推动性别政策有难度,如有教会未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或视事件为个别例子。
曹晓彤指,性骚扰并非只在教会内,而是在社会不同地方发生。作为教会性别政策的倡议人,她认为教会应正面面对,“如果爱同公义系咁重要,希望尝试喺呢啲位置彰显到”。她认为,政策并非万能,但有政策背后是反映教会是否愿意与受害人一同面对事件。而性骚扰事件不一定发生在教会,当信徒在教会外遇上性骚扰事件,如果教会有明白性别议题及政策的传道人,受害者便能更快在安全环境向外求助。
性骚扰不仅影响个别关系 而是一个群体
曹晓彤指,如果教会内有明确机制处理性骚扰,受害人可以选择解决事件的方法。“有时有人质疑建立制度系咪净系鼓吹人报警,其实唔系”,她指,不少教会内性骚扰受害人最希望是群体知情及获得对方道歉。
教会内部政策亦可助受害人与教会群体复原。曹晓彤解释,目前《性别歧视条例》适用范围都是认识的人,如上司下属、学生老师等关系。“受害人想处理呢啲事都系因为同群体有关系,否则他们辞职、离开便可”。她指若教会机构内部能制定相关政策,将有助受害群体复原。
如果教会是构成社会的一环,在教会内性骚扰与社会又有何关系?香港基督教协进会性别公义促进小组召集人王美凤牧师当晚在论坛结束时,曾引用教会群体间的比喻,“教会内成日讲我哋系一个身体。一个肢体受苦,其他肢体都会受苦,教会系一个肢体,在社会都系一个肢体。⋯⋯suffering together,系compassion嘅意思。”在Churchtoo背后,谈的是公义与同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