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大屿】 反万亿东大屿填海计划 谢世杰:游行后要走入社区

撰文: 柯咏敏
出版:更新:

谢世杰的身影近日再次活跃于镜头前——他身穿印有“我们的大屿山”的T恤,拿著咪高峰、扛著大声公走在游行队伍前方,与过万名市民高呼“唔要人工岛”。身兼守护大屿联盟、大澳永续发展教育工作室等不同民间团体的召集人,谢世杰自言这是首次参与发起全港游行。纵然与过往的规模有别,但依旧与大屿山的命运连成一线。口号过后,谢世杰深信抗争仍未结束,战线从全港游行再转移至社区,他说:“民间的声音相当重要,各个民间组织要开始分担工作,将讯息带到不同社区,带动讨论,希望林郑聆听民间的声音,撤回方案。”

因为“明日大屿”填海计划,谢世杰的身影再次活跃于镜头前。(吴钟坤摄)

不是住在大澳的人,可能不认识谢世杰。谢世杰自2003年已走进大澳,推展社区工作,年复年跟居民面对风灾及组织灾后工作。10年前台风“黑格比”吹袭大澳,当时暴雨导致山泥倾泻、断水断电,但政府的救灾速度迟缓,导致民怨四起。谢世杰因协助大澳居民向政府表达不满,组织“居民申诉大会”,被时任民政事务局局长曾德成指破坏社区,谢世杰马上就被调职及收到警告信。他质疑政府从中施压, 故毅然辞去工作。自此一直在大澳深耕细作。直至上月台风“山竹”袭港,居民自发防灾小组协助街坊,谢世杰亲证这里的民间组织愈发紧密。然而一个月后,“明日大屿”这四字再次划破这个小社区的宁静。

“明日大屿”真的会为下一代带来希望吗? (资料图片)

警方称约5800人参与游行

星期曰(14日)下午三点,一幅印有“反对东大屿都会计划”的鲜黄色横幡于铜锣湾缓缓展开,这句口号随著队伍由铜锣湾东角出发,沿经轩尼诗道,至傍晚抵达政府总部。谢世杰看著横幡展开一刻,情绪禁不住激荡起来。“看著它,内心的情绪可以宣泄出来,相信市民也难以再压抑。”谢世杰说。

警方称游行最高峰时约5800人参与,但谢世杰则认为队尾到达政府总部的时间大约下午6时半,按过往经验估计参与人数约有过万人。由施政报告发表至今仅仅数天,反对填海的声音于媒体以及社交平台不断发酵,激起过万人响应参与游行,谢世杰也想不到民情如此汹涌。“由组织发起联署,到社交媒体上看到有众多不满的声音,更有不少家长带同子女参与,这些才是‘真民情’。”

林郑常常说为未来好、为下一代好,但正正下一代也不认同这个的决定。
守护大屿联盟召集人谢世杰

过万亿的东大屿都会填海计划:
施政报告提出于交椅洲和喜灵洲附近填海1700公顷,建人工岛,面积比上届政府提出的1000公顷更大;估计可容纳110万人,人工岛最快可于2032年及2034年入伙。

谢世杰称队尾于傍晚6时多到达政府总部,按以往经验参与游行人数约有万人。(资料图片)

“林郑自决的明日大屿”

“坚定前行 燃点希望”为林郑月娥这次施政报告的主题,而她亦表示要“为未来投资,为市民解困”;然而,谢世杰苦笑说:“‘明日大屿’的填海计划只是‘林郑自决的明日大屿’,即是全盘也是自己决定的计划,也决定了香港市民的未来。”谢世杰于游行时,看到小朋友站在队伍前方,一同高叫著口号的画面教他十分难忘。“有些小朋友知道发生甚么事,他们懂得说出填海的问题。林郑常常说为未来好、为下一代好,但正正下一代也不认同这个的决定。”

游行队伍最后于政府总部集会,不少参加者借此表达对填海的意见。谢世杰忆起,有位居住在周公岛多年的林先生,曾于2000年反对在喜灵洲及周公岛之间的海域填海兴建“超级监狱”,他想不到十多年后又要再站出来。“我对林先生的印象很深刻,因为他只是一名岛上居民,但他十分熟悉海域的生物多样性,例如水流,鱼类物种,可算是‘生态专家’,而这些自然环境同时亦成为了他生活一部分。”

谢世杰过往曾就骨灰龛、大澳及大屿山发展的议题组织行动,规模约有千多人;今次联同民间及保育团体号召过万人上街,他坦言当初没有预计过结果。“这是我第一次就全港性的议题发起游行,其实内心好平静,有人担心 (社会) 未有气氛,也有人觉得时间太短促,担心人数少的话等同示弱,但我没有想过有多少人,最后可能得几百、几千人,我觉得再迟的话就被其他议题盖过了,所以无论怎样也要站出来。”

填海对生态带来的伤害,政府又如何补偿? (资料图片)

从游行回到社区工作

“沉迷基建倒钱落海”、“为下一代守护香港”的口号过后,轩尼诗道再次行车,市面彷似回复平静,但谢世杰认为这并不等于结束,而是把战线转移至各个社区,组织街坊讨论及思考——重拾谢世杰最擅长的社区工作。

早在2003年沙士一疫,我们戴著口罩上班下课的那年,谢世杰逃离了人烟稠密的城市,走进三面环海的宁静乡郊工作。大澳仅得2,600余人,邻舍的关系紧密。然而,谢世杰推展社区工作的时候,很快就意识到和谐背后的微妙张力。“我刚来的时候,要鼓励人去关心社区并不容易。因为渔村社区关系密切,加上他们很多时会听乡事会意见。当居民对他们的做法不满时,在这种环境下就不敢发声。”他忆起过往有位街坊十分勇于表达想法,但多次遭旁人冷言冷语后,就不敢再站出来发言。

谢世杰于2003年开始于大澳工作,自此与大屿山的命运连成一线。

谢世杰了解到难以就民生议题推动社区参与,当时适逢机构开展旅游推广的工作,继而聚集到一群年轻人透过介绍大澳,从而深入认识这里的历史文化,建立归属感。“因为后生一辈大多出去(市区)工作,而刚好聚到这班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参与活动,可以让他们认识‘可持续发展’的概念,这亦是我当初想来大澳的目的。”当时社区活动刚刚起步,而同期只有“大澳文化工作室”及大澳文化协会两个民间组织——社区营造未成气候,更难以跟居民谈论相关的政策及发展。“当时大家对一些较大的发展没有太大反应,例如十号货柜码头,有十多人一齐讨论,但行动的没有几多个。”

一场台风撕破“和谐”

居民难以朝夕间了解十号货柜码头引发的问题,但台风暴雨的后遗则显而易见——2008年8月,台风“黑格比”吹袭大澳,加上接连暴雨导致山泥倾泻、断水断电,甚至通讯线路受阻,但政府的救灾速度迟缓,导致民怨四起。当时有街坊致电电台节目,投诉房屋署迟迟未开放位于龙田邨的庇护中心。“他说如果再唔开,我就用斧头劈开佢。”看见眼下的群情汹涌,谢世杰随即组织“居民申诉大会”,并联络传媒将街坊的声音传播开去——大澳人当时的怨愤与一向“和谐”的形象相违,继而引发后来的“河蟹事件”。

“这些(组织)工作并非各有各做,而是可以交流意见,大家互不从属,但同时互相支援。”
守护大屿联盟召集人谢世杰

此后,大澳的社区营造氛围逐渐形成——大澳出现了不少与社会议题环环相扣的店舖或组织,如农社、“流浪猫之家”会址、环保服饰品牌等;至2013年北大屿山医院落成,政府计划取消大澳的紧急医疗服务,谢世杰于通讯群组与居民讨论如何应对,以及召开居民大会商议。

大澳十年间经历多次台风吹袭,民间逐渐形成防灾小组自救。(吴钟坤摄)

理想的民间组织:互不从属 互相支援

去年“天鸽”正面吹袭大澳,当时群组内已号召义工处理善后工作,但众人仍未有防灾的准备,导致损失相当严重,而刚过去的“山竹”则从去年的错误中学习,无论台风前后均有充足预备。“由北大屿山医院事件开始,到‘天鸽’与‘山竹’,你会见到组织能力一次比一次理想。”纵然大澳的民间力量愈渐坚韧,但谢世杰直言,现在的状态还未够成熟。“因为现在很即兴,有事就聚埋,没事就散水,缺乏了发表不同意见的机会。现在可以处理即时的问题,但谈到大屿山发展或需要在矛盾中寻求共识时,就远远未到那个程度。”

他认为,理想的大澳民间组织应至少有十几名核心成员,主动关心大澳的发展,然后接触街坊、聆听意见,继而再以不同的方式营聚社区。“这些工作并非各有各做,而是可以借此交流意见,大家互不从属,但同时互相支援。”

游行过后,我们总怀疑如何将抗争延伸至不同社区,大澳的民间组织纵然未臻完善,但仍有不少地方值得借镜,谢世杰认为民间组织必须继续组织居民讨论的工作,让特首聆听民意,撤回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