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狼人生2】猎头随时on call 为佣金赔上爱情:住元朗是弱点
猎头(headhunter),替客户网罗人才,替打工仔找好工。实际上,他们是一群靠电话揾食的饿狼,巧言令色,说卖的是梦想。一年揹著400万的跑数人生,换来的每月十数万的收入。当然,牺牲的是活在一个与虞我诈的世界,每日睡四小时,冇work life balance,还有爱情。“陪唔到女朋友,有两三个因为咁而散咗。”猎头久保说。为什么要苦了自己,生活于一个无法说真话,如此复杂的世界?
摄影:陈芷慧
上集:猎头久保出书分享职场上所见的光怪陆离,有客人要求私人司机要有古天乐的质素,亦有应征者为突围而出,履历表附加泳照。猎头中介的压力就是“双重间谍”,客人与应征者,两边花尽唇舌,为完成跑数人生。请点撃以下连结:
【饿狼人生‧1】年跑400万数 猎头出书分享奇事:司机要像古天乐
“我哋得一日拍拖,你可否关机?”
久保居于新界西,每早6点起床,“官方”的工时是早上8:30至傍晚6:30。日间的时间是电话里头的战争,时间宝贵会用来Cold Call、揾客、开会。“但通常我7:30至9:30先走。”平日晚上的时间他会用来会见Candidate(应征者)。“好多猎头唔会见Candidate,左手交右手。但我唔想咁,我会见Candidate,了解佢哋想要乜。你难保他日他会是某公司的总裁,又或是某总编。”两次相约久保晚上访问,他都说:“好,但我之后仲要见应征者。”记者问:“咁你边有时间拍拖?”久保有点尴尬,回答:“系啊,好惨㗎㖞,𠵱家冇拖拍啰!”
访问的一个小时,久保的电话接二连三地响起,有时候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即使电话静下来,拇指还是不停在荧幕上滑完打字滑完打字。眼神出卖他,他明显惯常一心三用,手指在回复讯息,口在回答我的提问,脑“出窍”思考其他事情。他说:“我脑系转得好快,同你讲紧嘢,同时我个脑就谂紧其他嘢。”与女生吃饭,她曾问:“点解你个脑好似谂紧其他嘢?”
约会时亦有女生曾问:“我哋得呢一日拍拖,你可唔可以熄机?”久保苦笑:“我连瞓觉都唔可以熄机啦!”身在外国的客人随时要请人急call,“这行分秒必争。”入行之初年少无知,恋爱大过天,“真系熄机啊。真系miss咗好多机会。个客咪话‘揾你揾唔到,个candidate唔见喇,唔使再揾我。’”一个未接来电,不只输掉一张单,而是一段有利可图的关系。力争上游,除了为钱,为事业,同时为换来一个喘息的空间。“以前啲客真系会闹你,但𠵱家佢哋系我‘朋友’”,关系变得对等,没及时接一个电话,伤害没这么大。周五晚上,电话较为清闲,他会选择一间难收讯号的戏院看一出戏,如圆方Grand Cinema,一星期至少有两小时可以耳根清静。
得30万佣金 赔上爱情
“如果我约咗你,半小时前先放你飞机,畀著你,你顶唔顶得顺?”久保问。入行多年,他不再要找“貌似古天乐的私人司机”、“内外兼备的茶水阿姐”,招聘的职位皆薪水6万元以上,Candidate不是行政总裁,就是财务总监。有次他突然抛下女朋友,赶赴上海约见Candidate。“那张单80几万。”是两个月要跑的数!
要自贴机票赶赴外地,因为对手不只同事,还有很多猎头公司。这行有一个“霸地盘”的行规,猎头中介接触一个Candidate,其余人三个月内不准联络抢单。“所以有啲同事会较定闹钟,三个月期限一到,即刻打畀对方的Candidate,插旗。”因此,当其他猎头公司还安坐家中等待对家的电邮回复,他便先到上海,插旗捷足先登。
回来后的下场是得到30万的佣金,却失掉爱情。“回来后,佢同我分手。最后发现对方有第三者。”挣扎?后悔?他摇头说不:“我觉得我对得住天地良心,最差系冇时间倍佢。一个月见到两、三次。”他说“睇化咗喇!”甩拖如同甩单,两者都变得麻木。
久保于今年书展出新书,分享职场所见的光怪陆离。系边本新书?请点击下图:
同事吸毒、吃大麻减压
“这一行真的很大压力。”久保说。记者问及与同事关系,他说:“我哋冇关系。”前同事从来不是队友。他说公司内每组人有其地盘,负责不同工种。曾有位狼子野心的女同事,不仅增聘人手霸占他人地盘,“跟开PR、marketing,又踩界做埋finance,HR又做埋会计。”还于老板面前作故仔,搬弄是非。“我老细好迷信,摆风水。女同事话觉得佢个位对住对门唔系咁好。佢喺公司群组话系久保咁讲,老细话我散播摇言。”
“同女朋友讲佢都唔明。”他怪她们无法进入他的世界。女人不明白为何他要穿得端庄去见客,不明白为何要花尽唇舌去抢单;不明白他工作每一步充满变数,那种无法掌握的忐忑,有时候客人与应征者要签约了,却收到客人的总部要调上深圳,要求员工深港即日来回,又或是应征者突然家有事要飞回加拿大、丈夫有外遇不想转新工等等的坏消息;她们无法想像久保活在谎言中那种身心俱疲;加以跑数的压力,辛苦了一个月,月头又从零开始。
入行头两三年是搏杀期,一星期约见30个应征者,一日约见5、6位,“同事话我好似接客咁。”办公室内有一个报告板,纪录各组跑数的成绩。星期一、三、五开会,老细捽数,“老细成日话你不如讲吓今星期打算点...…心谂星期一讲完,星期三都唔会有offer㗎啦”,“有同事返工会跑入厕所喊,男女都有。有人会食大麻、吸毒、入厕所自慰...…”去年年尾,久保破纪录创下1个月接洽6、7张大单,合共过百万,“辛苦到唔系人,我唔会再试”,完成创举,久保仿效梁朝伟即飞英国喂鸽放空的做法,立即跟老板告假,飞往英国睇一场波。
居于元朗 港女嫌远
前度曾问:“点解你唔辞职?”久保苦笑道:“辞职,我点同你拍拖?”久保骨子里是少男浪漫主义,会记纪念日,会储戏票写下感想,花数千元灌录一张CD送女友,女人会嫌他不切实际:“点解你唔送个手袋畀我?”一份可观的收入,不愁浪蝶,只是惹来的女人都不是他想要的女神。“唔知系咪叫弱点呢,我住喺元朗。同人哋讲我住元朗,十个九个都嫌远,就冇可能一齐㗎喇。佢哋(香港女生)期望我会畀到佢哋富裕的生活。住元朗,啲人会白鸽眼。”不过,猎头中介向来善于包装,“所以我会同人讲,我住荃湾西下一个站,锦上路,啲人就觉得好近。”事实上,锦上路就夹在元朗和荃湾西之间。“不过,我当话我买咗间村屋,佢哋就双眼发光,话听讲村屋好大。”,“现在,我唔会用呢样嘢吸引人。”
曾与内地、星加坡、香港女生谈恋爱,“香港女仔比较势利啲。”他见过有女行家穿低胸短裙,每周陪游各大公司的总裁;他的师父在床上与女行家交换情报,“唔会同行内人拍拖,呢行女仔太大野心,太强势,好难相处。”
与母相依为命
久保曾与一个女生相恋两年,谈婚论嫁,“我想结婚后同妈妈一齐住,但佢唔想,我觉得唔合理。”当年他父亲“捞偏”,有段日子警察常来敲门,后来父亲避走他方,就没有再回来,此后久保与母相依为命。他16岁到澳大利亚升学,“我唔会掉低佢,我细个都掉低佢10年去外国读书。”,“将心比己,你冇兄弟姐妹,得一个阿妈,你都唔会掉低佢。”入行之初,$16000元薪水,家中面对经济压力,他是母亲唯一的支柱。他数算著,“开始万六,然后二万四,再三万六、四万八......”一串数字蕰含他7年来的努力、牺牲、疲累、无奈。
记者问过他两次,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复杂的生活,为人工?他说:“当然。”电影《A Family Man》讲述猎头的人生,当中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别为工作忘却家庭的价值,家只有一个。”这句对白相信亦是久保的内心写照。“所以你问我点解要keep住喺度做呢,其实我有个梦想,五年内再买村屋,地下连花园,复式嘅,妈妈住一层喺地下,种吓花,养吓狗。我同老婆就住上面一层。”
“好悲哀,见过好多人(女生),但暂时未有人sparkle我。(产生火花)如果令到我觉得有火花嘅人,可能就系一开始接受到我份工作、住元朗,同我妈一齐住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