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行城市】街道难行因欠管理?研究:捉小贩放过易拉架执法矛盾
社会对于街道生活的态度像一个钟摆来回摇晃——街道本应是市民的空间,愈来愈多人期望街上发生更多事,好让社区邻里认识彼此,保留街头文化;然而当旺角街头表演者当道,居民又作何感想?
思汇(Civic Exchange)城市规划研究员黎文燕说,这是一个“鸡与蛋”的问题。部分人对于街道活动反感,是因为街道生活不是什么好东西?抑或其实是政府管理不足,导致街道生活不如理想?
政府2017年施政报告提出未来要“改善行人道路环境”,“香港2030+”更提到要致力令各区街道充满活力。黎文燕和大律师罗敬韬(Antonio Da Roza)经十个月时间研究的《动感街道管理》,倡议政府透过设立“改善城市专员”、公众咨询及加强部门协调等方法管理街道,让每个人都能享受良好的公共街道空间,提升城市“好行度”(Walkability)。
“当局并没有宏观愿景”
研究报告提出,政府现时无力妥善管理政治活动如选举宣传、慈善活动、物流及服务性的活动、店前营业、流动商业活动如小贩及商业推广、以及康乐活动等六大类主要街道活动。原因是政府多个部门在处理以上活动时各自为政,有关部门横跨食物环境卫生署、香港警务处、地政总署及民政事务总署等,难以分清责任谁属。
在研究过程中,黎文燕花约三至四月的时间访问不同区议会议员、政府部门人员、退休或在职公务员,有受访者告诉她前线工作每天面对的挑战或顾虑,但她坦言:“一些政府部门不愿意在政策层面面对或解决这议题,因为他们只是‘执行’工作。”
“现时最大问题是政府部门没有很大的动机去冒险、去尝试新事物,他们的顾虑主要是没有投诉就无做错事。所有超出法规订明工作范围的事,他们会说,不是我负责、不在我职权、不是我们优先处理的。”而街道管理正正是落入部门与部门之间的缝隙,没有人注意到现时七零八落的街道活动监管上出现很多执法漏洞和过时法例。
执法矛盾:勤捉小贩却放过易拉架
“其中漏洞是政府对于一些事严厉监管,如小贩;对一些事则不甚理会,如街边商业推广。”她说,但社会日渐接受小贩作为社会文化、视之为旅游业亮点;同时政府又欠缺规例去监管涉及信用卡交易的商业推销。“现时很多监管法例无法追上社会现况。”
她认为,过往小贩、街头表演者等被视为独立议题,但如果要适度管制并改善街道生活,政府和社会要意识到这些人实际上互相关连。报告除了建议检讨过时法例,亦提出政府应加强部门之间的合作;长远而言,在“香港2030+”框架底下,政府应将街道管理视为“改善城市”其中议题,委任“改善城市专员”直接向行政长官负责;并制定新法例划定主要行人专用区,由单一部门管理,如纽约时代广场妥善分类、划定空间给街头表演者。
街道不止于交通,还是社交场所
“回到1950、60年代,香港其实有很多街道生活,一些人可能觉得为了经济发展,就需要牺牲街道生活。”黎文燕说。她说,近年社会大众更能欣赏街上发生的有趣事,例如小贩也是近十年大家热衷讨论的街头文化。“我觉得大众应留意街道的功能不止于交通,还有作为社交场所的价值。很多社区组织正利用很小的地方去做介入,在规划上我们称之为tactical urbanism(游击城市),在街上放很小的事物吸引人们使用空间。这是一个全球的趋势,我们在香港也逐渐见到更多。”像西环街坊在正街上设置社区书柜、青春工艺在土瓜湾十三街舖前放一部街机等,例子比比皆是。
作为“国际大都会”,香港真的有随市民逐渐珍视街头文化而改善法例和监管制度吗?
点击下列图片阅览更多报告提出的外国监管例子:
管理政策应由下而上
“旺角大妈”早前一度引发社会讨论街头表演的利弊,一条街养百样人,一个尽兴的街头表演者和一个楼上街坊之间的利益如何平衡?
“所有事推行时都会有人考虑到自身利益而不同意,但并不代表这事没有好处。”Not In My Backyard的想法可以理解,但她进一步提到政府部门应有更多有效作法,不止是避免投诉,而是积极令每个人享受街道生活,社区才会真正受惠,例如限制一条街街头表演者的数量。
她说这是“鸡与鸡蛋”的问题,当街道欠缺管理,人们看到混乱一面自然无法接受;但如果政府作出适度管理,平衡每人权益,人们看到那些好,自然更能欣赏。“海滨是一个好例子,20年前很多海滨空间易达度低,人们较少在日常生活接触到、不会有所要求,但当海滨空间扩展、被看见,你能看见人们很喜欢海滨活动。”
她希望报告不会给予大众错觉以为想规管所有街道活动,相反报告旨在指出现时政策及管理漏洞,而所有街道管理的目标,是回到社区共议的层面。不同社区、不同作法,应该如何管理、应该鼓励何种活动,还需要更多真正以人为本的公众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