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灯亮时》轮椅舞者问:界线由谁人划下?社会永世唤我作伤残
独立电影《灯亮时》记录了4名障别者走上舞台背后的故事,电影预告以无障碍剧团学员Hazel的一句拉开帷幕:“世界本应没有界限,但是很多东西比如我的身份,已是一种界线。”界线是社会对于障别者的不友善,把他们拒诸于机会的门外;又或是推向另一个极端,在媒体的语境里,身为一个社会大众眼中的“残疾人士”,他们必须遇到“逆境”然后“自强”,才符合一个好的障别者形象——Hazel却说,生活本是苦,而他们不过希望平常的活着。摄影:罗君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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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在表上填轮椅人士 那我们就不收你”
43岁的Hazel自小患大脑麻痺症,一直以轮椅代步。她的背嵌入了铁,腰部有一组螺丝,每逢冬天,身体血液循环较差,脚部容易发炎,去年Hazel因忍耐脚部发炎排练舞台剧,最终在春天时节入院,她在笔记上写下了自己对于“界线”的思考,“医院是一个穿梭生死界的地方,男女、伤健、宗教。为何要有界线?为了世界秩序有律。”
她在2011年曾经报读大学的社会教育文凭,报名成功、交了学费、学生证也印了,却因为她坐轮椅的关系无法进入课室,直至投诉至平等机会委员会才成功上课,历时竟长达一年半。“一年的读书计划,最后三年才能完成。”投诉的过程,她跟大学主任沟通,“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填自己是轮椅人士,我问那我填了会怎样?他答,我们就不会收你。那一刻我真的嬲到震。”
“到了这个状态,你就会问,为什么这么难?”她说,小时的她也会问自己,为什么兄弟姊妹能跑,而她不能?她花了那么漫长的时间去了解和接受自己的身体,但社会有对她一视同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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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线是由谁人划下?
纪录片《灯亮时》的导演罗展凰在记录Hazel练舞的过程中,与她成为了好友:“她一直想写一个有关界线的剧本,关于社会对障别者的定位,以及刻板印象。我想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社会成世都会叫我做伤残人士。但认识我的人,会知道我并不这样想。我很努力想要撕走这个标签。”但是她明白在这个社会生存,标签难以消除,她只能这样作出反抗:报读课程或见工的时候,故意不去剔选伤残人士那一项,“如果你很想得到一个见面的机会,就只能放胆去试试。见了,有楼梯,极其量是输给楼梯,没有输给自己。”
并不逆境自强 “生活本来是苦的”
标签推向另一端,是媒体对于伤健人士的扁平化报导。在和导演罗展凰接触初期,Hazel表现得很抽离,绝想不到今天她跟前身是记者的导演成为了好友,“我没想过我会信任一个记者,我是很怕记者的。记者会问些黐线问题,问你觉不觉得人生好逆境、又如何自强。”罗展凰在旁续说:“她怕社工,可能因为很多default了的想法,‘伤残人士要逆境、自强不息’,成了约定俗成的形象。”
Hazel干笑:“他想我给他什么答案呢?你要知道生活本来就不是那么逆境自强的。”痛苦是真实的,单是冬天冲凉就是一项重大工程,动𫐄花上两个小时,身体很硬,每一下郁动都要很准确,不能分神,一个不小心跌倒地上就要送院。身体很痛的时候,她只能吃药把自己弄晕,睡一觉,曾经痛得想跳楼,想要死。“很多灰爆的时候,他们却把我定性坚强,但生活本来就不是这样的。”
43岁的人生,她是一个自由工作者、一个排版设计师,渴望写自己的剧本,耐住疼痛与快要到来的冬天,她继续思考痛苦带来的意义。
《灯亮时》放映场次
11月6日(一) 7:40pm (百老汇电影中心)* 11月7日(二) 8:00pm (Palace IFC)*11月12日(日) 5:50pm (百老汇The ONE)*
*每场均设映后座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