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鸽风球】城门河露宿者 打风不离四兄弟:比得上当年温黛
城门河畔有四兄弟,睡在行车桥底已10年,这些年来他们没有害怕过任何风球,所以天鸽昨日早上8点来到时,四兄弟坐在桥底欣赏河畔的树倒来歪去,“十年一遇的奇景啊!”接着四兄弟一起淡淡定饮茶去,回来发现河畔水位升到胸口,家当被水冲走,都在远处的水中飘浮。四兄弟之中,阿蔡先落水游向自己的背包,他说“觉得自己好瘀,一定要找回背包。”前海事处船长的权叔也落水游,他帮其他细粒兄弟捞回大胶箱、红白蓝、行李箧,逐袋推上岸。晚上四兄弟一起喝啤酒、晾干衣物,为天鸽吹不走他们的家当、打风打不甩难兄难弟干杯!
河畔露宿四兄弟 共享食物结伴饮茶
“你们过门也是客,请你们饮啤酒吧!”沙田城门河畔四个露宿者如此说。河畔是他们差不多十年的家。权叔、阿蔡、安叔和阿辉年纪相仿,五、六十几岁。有些露宿者露宿是为了名正言顺孤独一人,这四兄弟不同,他们群聚、他们愿意理解他人,他们晚晚谈天说地。
安叔是第一名在城门河畔(近新城市广场)的桥底露宿的。“我1985年起住在沙田区,07年在博康邨公园露宿,但那里蚊虫太多,09年就搬来城门河畔。”桥底的人来来去去,有人成功“上楼”,慢慢安叔成了桥底最老资历的住客。
2014年,阿蔡进驻桥底同住。“本来是四处流浪,没有固定露宿地点。后来和安叔熟络了,觉得有个伴一起露宿也不错。”慢慢阿辉也加入,权叔是最新的露宿者,睡了一年。四兄弟共享食物饮品、结伴食饭饮茶;有时吵架甚至打架,一觉醒来又像没事发生。
十年一遇 城门河水位及胸口 家当随水飘流
昨晨6时许,风雨声吵醒四人,8时许河水已浸至脚跟,从收音机中得知8号风球正悬挂,他们只是坐在桥底欣赏风吹雨打的风景。上班的人平白多了一天“假期”,四兄弟中有工作的蔡叔权叔也有了假期,一行人施施然饮茶去。蔡叔说他其实有能力租住㓥房,只是宁愿把租金省下来,“饮多两次茶、喝多两罐啤酒更好。”
他们也没有任何要收拾细软的意识。“贵重财物如电话、银包我们早习惯了随身携带,留在桥底的都只是衣物被铺,不值钱的。”安叔在城门河畔桥底露宿10年,早见过不少8号波9号波红雨黑雨,“桥底有瓦遮头,以往下雨都影响不到我。有风浪就当看风景吧。”
饮完茶他们“回家”,其时已是9时许近10时,十号台风信号正生效。他们赫然发现水已浸没城门河围栏,水深已逾一米及胸口,四人财物如背包、胶箱和行李箧,连同附近外佣暂存在桥底的财物,都浮在河面。安叔说了很多次,“十年一遇!十年一遇!我在这里睡了十年多,从未见过这个情况。”阿蔡二话不说,游进河里找回自己的背包;但那时河面上飘浮的东西太多,他找了一会才找着。
人性考验:顾自己还是帮人?
曾任海事处船长的权叔见状,马上仿效,也游进河中。但他不只拉回自己的财物,也拉回其他露宿同伴的东西。“我身体较好,又比较熟水性,有能力就帮埋其他人。”权叔一个人游在水中,一只手挽回阿辉的两个大背包、另一只手推安叔的大胶箱,拯溺一般救回众人家当。
阿蔡说他想找回背包,只是觉得自己失威、瘀,怎么连风球也吹得走他的家当;直至权叔救别人家当,他才开始反省,“我跳进河时,只想找回自己的东西;见到权叔帮其他人,才激发起我也帮别人拉回他们的财物。”他帮的是外佣姐姐们,以他自己醒目的方式:等到水退,才拉回外佣的红白蓝尼龙袋放在桥底。
回岸,各自各打开自己行装检查,最重要是有电的东西,阿蔡背包内的MP3机、DVD机可能已坏掉,这可是他平日最大的娱乐。他和权叔两个人一样,“下海”太急,竟忘了先脱裤子,连裤袋里的手机也浸坏。
露宿最长资历的安叔明显有较充分“准备”,他放置衣物的是胶箱、不易入水,行李箧均为防水;“箧是途人送的、胶箱是自己买的。”众人“下海”后变成“落汤鸡”,全都是先换上他胶箱内的衣服。四个男人如此相互依靠著。
不宜靠近的体育馆
上岸后他们在源禾路体育馆外一个大帐篷下的看台,晾晒湿衣物。本来桥底的“家”也湿透,睡不得。太潮湿,会有异味。“平日我们习惯使用体育馆的洗手间和浴室,但打风,连体育馆也没有开门。”他们就在帐篷下的体育馆看台“笑看风云”,继续看风浪景色,继续喝啤酒,一如以往打风日子般浪漫。
记者好奇问:“你们怎么不天天在看台上睡觉、而要在桥底?看台不是更开扬、空气更好吗?”他们解释道,因看台是体育馆管理范围,每天早上6至7时,他们会被职员吵醒,或被晨运人士投诉,必须要离开。“桥底就不会有人管我们,睡到几点都可以。”阿蔡更搬出“公民意识”这名词:“看台理应是让晨运人士使用的,我们如霸占太多地方,也不太好意思吧。做人要有公民意识!”
“兴奋,我们依然兴奋”
可能因接济的街坊和慈善机构络绎不绝、可能因要整理浸坏的财物、也可能因要应酬夜深才来采访的记者,昨晚他们彻夜未眠。四兄弟共喝了廿多罐啤酒,边喝边聊起昨晨十号风球下游泳的威水史,为他们直面大自然的勇气和镇定而干杯。“平时没有喝那么多!”凌晨2时许,席地进睡。权叔说,他们其实未尽兴,这样一场露宿者与十号风球抢家当的仗,他们打赢并且兴奋。
关于权叔如何由海事处船长走至街头,请看另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