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校故事】杀校多年成废墟 校长忆师生情:爬墙入学生家叫起身

撰文: 黄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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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废校近年成为探险胜地,破落的窗户、倒地的椅凳,教人滞留于往昔时光。但除了神秘气息,每间村校其实都包含着数十年的师生故事,以及被杀校的无奈。村校的价值,是否只能以收生人数来衡量?

文件散落一地。(钟伟德摄)

日前记者随废墟达人刘李林寻访新界废校,其中一站来到屯门。在港深西部公路与元朗公路交界的一座山上,座落着一间占地3173平方米、有53年历史的村校蓝地福音学校。不过这间学校11年前已被杀校,现在走进学校,要弯腰躲过蔓生的植物,跨过门口倒塌的凤凰树,仿佛穿过森林。

走进学校,只见满地落叶,球场有不少积水,学校屋顶的十字架也被枝蔓掩盖。学校有9间课室,包括音乐室、电脑室等,校长室的文件散落一地。数年前,这里仍有一班校友集资聘人每天打扫、修剪树木,校长关少强说:“近年资金不足,已没请人打扫。但逢打风下雨,都会有校友特地回去看看,拍照传给我们,告诉我们学校没事。”他自己也不时驾车回去,缅怀一番。可惜校舍中的凤凰树已倒塌,电脑都被偷去。“很多师生都很唏嘘。”

集思广益 石硖尾废校蜕变蓝图 集K房、托儿所、过渡房屋于一身

树木成为了学校的主人。(钟伟德摄)

老师爬墙唤学生起床

村校的师生总像家人,1990年代前学生都是附近的村民,在这里生活、读书、成长。即使学校被杀,校友不时举办聚会,5周年就有4、50围人参加。关校长于1971年入职,本身也住在附近的屯子围村,杀校后转到普通小学任教,“是两个世界,村校师生很有归属感,又会一起吃饭,一筒饭两筒菜。我一定要学生把东西吃光,不可以浪费。”他忆起当年仍是老师时有学生没去考呈分试,笑着说:“我敲门没人应,就爬进他家叫他起床。”

家校间信任得即使爬墙也不会有谁追究,大概只有村校做到。学生家中有什么宴会、有谁生日也会请老师去,“常常捉到野猪、野鹿就通知大家,一起分享。”关校长说。

另一方面,学生最高峰时也只是500多人,师生间较亲密,能兼顾不同程度或状况的学生,老师放学也有空替他们补课。杀校当年有报导提到,践别宴当天更有金毛少年结伴回校,在校长面前顿成不敢放肆的学生,校长说“不想再在报纸见到你们(闹事)”,他们抿着嘴点头。

公路频建赶走村民  杀校后图变青年中心不果

近年不少家长寻求主流学校外的教育,国际学校成为“逃生门”,但学费昂贵,一年平均要10万元,这些村校却有教无类。加上村校贴近自然,有助学生做体验学习。“1970年代我们后园有块田,老师学生谁有兴趣就一起打理,种些粟米、生果。”关校长说。

昔日报导中有校友说:“当年附近没小学,我很怕没书读,当幼稚园老师说有新小学时,我开心到不得了,有书读呀!”惟1990年代,周边的田野因要建元朗公路而消失,村民逐渐迁离。关少强校长说:“千禧年代附近又建港深西部公路,很多村民迁走,学生就更少。”当年他爬墙叫醒的学生,都已搬走。学校最后只剩80多个学生。校方曾打算收取内地学生,惟办学的教会资金有限,难以负担接送跨境学童的交通费。但杀校前一年,学校的手球队仍奋力出战,期望以运动成续为学校吸引新生,可惜最终还是遭杀校。

当年报导中,校董合十祈求可继续使用校舍,服侍青年,做青年中心。10年过去,关校长说这地方已不可能再用到——“政府要求我们勘察学校后的斜坡,要数十万元,我们根本负担不起。”他说。“当年水电都有,现在却全部毁坏了。”好好的校舍,就此隐没在公路的一旁。

校舍本来可以成为青年中心。(钟伟德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