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举报虐儿|家人性侵社工助报警 受害人反遭家人斥拆散头家

撰文: 林颖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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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喺我脑海入面,都未组织发生咗咩事”Christina(化名)5岁起遭到兄长性侵,但一直被父母灌输“哥哥锡你,所以会做呢啲行为”,被侵犯11年后才经朋友向社工求助。社工按机制报警,但家人反应却为她带来另一种伤害。
报警后的程序,Christina需要在父亲陪同下接受盘问,过程饱受家人和警方质疑,令她十分难受。随后家人更指摘她“拆散头家”,惟Christina未能得到校方、社工和社署适切支援。为免再受家人白眼,她无奈选择离家出走。
Christina的个案并非冰山一角,关注女性性暴力的“风雨兰”其中4宗求助个案,事主未满10岁便受同住家人蹂躏。她们均认为童年性侵与家暴有别,受害者不会有明显伤痕,只有在受害人求助后才能揭发。政府提出强制举报虐儿修例若通过(见另稿),忧只会令事主更惧怕表达,不敢再对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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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ina(化名)现时已成年,童年遭兄长性侵的不快遭遇,一直挥不之去,“一直父母剩系话,因为哥哥锡你,所以会做呢啲行为,所以一直都唔知道要求助。”直至中三,她遭受另一种性侵,意识到事态严重,鼓起勇气与朋友倾诉。

友人最终向社工求助揭发事件,社工即时向上级通报并报警:“见面嘅过程就问我系咪同意(报警),我话我唔同意,佢话我冇得唔同意,所以其实佢都迫我去同意,呢一个报警嘅事件。”

我𠮶阵时underage(未成年),要爸爸喺另一间房睇紧个video,即系直播紧,我要喺佢面前,佢要知道咁detail发生过嘅嘢,其实我都好难受,我亦都唔知要用一个乜嘢嘅…其实我冇办法去控制我自己嘅…面部肌肉,所以我为咗以笑遮丑咁样,到后来我爸爸竟然话:‘其实你都咁开心发生呢件事……’
Christina

最令她更气愤的是,侵犯她的兄长判刑后致电他:“佢话‘我判咗唔知几多个钟社会服务令,我啱啱见完临床心理学家,即系见完𠮶啲要见𠮶啲,我仲可以去食个大家乐早餐。’我果下好嬲,即系……呢个判决对我嚟讲,我觉得我要承受咁多,然后受呢一个判决,其实我唔觉得系一个fair trade(公平交易),所以……如果𠲖家谂返,我宁愿一切都冇发生。”

当时年仅十四五岁的她,接受警方盘问情节的种种经历,Christina重提时仍感到十分难受,说著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她说,录口供后,要重返案发现场组织案情,以及面对一连串司法程序。当时她难以表达,只会说“唔知道”,但连番被质疑,犹如在电视剧看到辩方要“锄散”受害者证供情节一样,过程中她即使情绪失控,她和家人均无得到社工的适切支援。

对我嚟讲,好细个就一直都发生紧,我冇意识到原来呢件事系错,突然间有一班人问话,要你讲返呢啲事件出嚟,我会觉得点解?我系咪做咗啲衰嘢,所以佢哋要问我话呢?所以我都理解唔到,当你一件成日都发生嘅事,然后你突然间话,呢件事唔应该发生…其实我都理解唔到…
Christina

受害者反被斥破坏家庭罪魁祸首

对Christina而言,更大的伤害是来自家人的责难,认为她“拆散头家”,社工根据机制通报事件,反令原为受害者的她,成为破坏家庭的罪魁祸首。

当时她年纪尚轻,无法应对家里的巨变,但却求助无门,“因为佢(社工)呢个通报事件,我已经唔再信任呢个角色,到后来佢想去关心,或者后来我嘅状况点样,我都唔愿意再同佢讲任何嘢。”Christina最终选择离家出走。

Ann童年时曾与姊姊遭遇家暴和性侵。(黄宝莹摄)
就系因为当年呢件事件,到后来我遇到一啲侵犯,我会选择唔同人讲,因为我知道同人讲,就会再经历一次,以前𠮶种报警嘅困扰,对我嚟讲都系几大嘅阴霾,我觉得最大嘅伤害唔系呢个性侵事件,而系性侵之后报警𠮶一连串程序、同屋企嘅关系,所以就算遇返可能再严重啲嘅案件,我都唔会选择报警。
Christina

家暴及性侵受害者Ann︰家人求我哋唔好告

Ann(化名)童年时遭受家暴和家人性侵,因为满身伤痕的胞姊向学校社工求助,揭发当时就读中二的她也是受害者。她慨叹家人自小威迫利诱,游说她不要报警,即使胞姊长大后决定向社工求助,家人却“求我哋唔好告,只系接受隔离。”

随后警方介入,但在家人的苦苦哀求下,她们最终放弃控告对她们施害的家人,只要求对方“隔离”,暂时避免同住。但一段时间后,施害者重返家中,直到Ann 20多岁,二人关系有所改善,但对方却借机重施故技,再次对她性骚扰。她不禁怀疑,即使设强制举报机制,对其童年不堪经历有何帮助,家人也依旧责怪她摧毁原本看似和谐的家庭。

最重要是加强对受害人提供的情绪支援

外界或许会认为,强制知情人士举报事件,才能即时制止虐童、性侵事件继续发生。惟受访的风雨兰4名性侵求助者,走过举报、治疗和康复之路后,认为强制举报、强迫受害的小童面对不堪的过去,将性侵经历亲口道出,再面对剧变的家庭状况,亦是“二次伤害”,一手将她们推向更黑暗的角落。

在欠缺其他支援下,她们说,若年少时早知社工和学校须按机制呈报涉性侵问题,将不敢对外求助。

坦白讲,多一头半个月,或者我都咁多年,我都唔会觉得快𠮶一个月、两个月,对我嚟讲有咩分别。但系如果你冇做更多情绪支援或者预备,畀佢知道心理预备嘅话,佢仲无所适从。
Christina

四人均认为,最能解决问题的,并非政府推动修例,强制举报怀疑虐儿,包括要求社工、老师、医疗等专业人士,强制举报涉及未满18岁人士的性侵犯个案,而是加强对受害人的情绪支援。但有关当局未见愿意正视欠缺支援的问题,忧虑修例后,会有更多受害者如同她们一样,活在惨痛的阴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