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分析】发宵禁令“止暴制乱”? 浅谈六七暴动经验
反修例风波在10.1国庆日冲突后继续升温。有传媒报道指,政府正研究用更强力方法“止暴制乱”,包括实施宵禁令,禁止人群于指定时间上街。警察队员佐级协会主席林志伟早在消息传出前,已提倡政府应这样做;行政会议成员汤家骅则认为,宵禁令影响非常大,强力的镇压只能争取表面平静,同时加深社会撕裂。
宵禁令是《公安条例》所规定,容许行政长官(回归前为港督)命令指定的时间和地区,除法例指明的公职人员外,其他人须留在户内,港英政府于六七暴动期间亦曾经动用。不过参照当时经验,港英政府分别在5月至7月间多次实施宵禁。但实施后暴力浪潮并无止息,炸弹、杀警事件不断出现。
延伸阅读:【政策分析】《紧急法》遏反修例示威潮? 浅谈六七暴动五次经验
法例赋权特首下令宵禁 指定公职人员有豁免
根据《公安条例》第31条,“行政长官如信纳为了公共秩序而有需要,可藉命令指示每位人士,或指示宵禁令所指明的任何类别人士中的每位人士……须在宵禁令所指明的地区及时间留在户内。”违者可处第2级罚款(现为5,000元)及最高监禁两年。行政长官颂布命令时,如无指明生效时间,则在紧接行政长官作出该令时生效,行政长官亦可藉命令更改或撤销宵禁令。
条例下,指定的公职人员如警察、辅警、消防处、惩教署、海关、解放军、入境处、政府飞行服务队、持有效通行证的中国国防部人员等,如属执行职务,可获豁免。其他如医疗辅助队、民众安全服务队成员如持有有效身分证明文件,亦可豁免。警务处处长亦有权向任何人发出相关许可证。
延伸阅读:中大民调:近半人给警队0分 田北辰:再拖一个月独立调查都无用
深宵工作行业必受严重影响
在这法令之下,必然会对香港经济构成极严重影响。因为香港基本上是“24/7”城市,每日24小时、一星期7天、全年365日都有经济活动。例如香港身为国际金融中心,欧美股市是在香港的深夜时段开市,金融界人士有可能需要于深夜工作或往返工作地点;本港饮食业界,亦有不少食肆专门做夜市至通宵时段。实施宵禁令,必然对这些行业构成极大影响。
另外,部分行业如媒体、医护等性质特殊,有重要社会功能,需24小时运作,在宵禁令下,他们却不在豁免范围中。虽然警务处处长有权就宵禁令发出豁免的许可证,但以目前香港现实情况,警方和传媒、医护关系紧张,到底警方会否容许这些行业的从业员有豁免?这是另一个问题。
六七暴动:宵禁令后左派暴力有增无减 放炸弹、杀警事件屡爆
香港对上一次在大型社会事件中动用宵禁令,是1967年的六七暴动,宵禁令共分成多轮。当年5月起,新蒲岗人造花厂工潮演变成暴力冲突。5月11日,警察在新蒲岗、黄大仙徙置区搜捕暴动者,爆发流血冲突。当晚9时半港英政府于东九龙实施宵禁,两日后提早至傍晚6时生效,至5月14日才结束。
另一例子是,5月22日,警察再与左派暴徒在港岛花园道等多处爆发冲突,当晚港府再于港岛北岸实施宵禁,是二战后港岛首次;而7月8日沙头角枪战后,政府在沙头角实施宵禁,傍晚6时开始生效;7月11日,全港各区都有大型示威,港府在港岛北岸再度宵禁;7月12日,由于暴动恶化,开始有炸弹浪潮,港府再于港九两地同时实施宵禁。
不过回顾六七暴动的经过,宵禁令能否为局势降温仍有疑问,当时的左派暴徒继续“你有你宵禁,我有我抗暴”,无视禁令继续上街焚烧及破坏,不少严重暴力事件,是港英政府在5月份开始动用宵禁令后发生。7月中过后,左派暴徒持续制造真假土制炸弹,在港九新界闹市摆放,伤害的对象由警察到平民都有。最具标志性的,自然是8月20日北角一对小姊弟被炸死、10月13日一名乘搭电车的中学生在湾仔被暴徒投掷炸弹炸死。
往后,左派暴徒除使用炸弹,亦以暗杀手段对付警察。例如该年11月28日,警员薛振鸿在石硖尾巡逻期间,被3名暴徒刺死并抢走警枪。乱局要到同年12月,时任国务院总理周恩来下令左派暴徒不要再制造炸弹阵,才大致平息。
政治问题,宵禁解决?
放诸今日香港,《逃犯条例》示威浪潮,明显是政治问题引起的风暴,而非单纯治安问题。然而政府继续以警察处理政治问题,显然未有对症下药,连警察员佐级协会主任林志伟亦曾表示政治问题应政治解决。当民间的诉求,特别是成立独立调查委员会一直未获政府正面回应,甚至搞至如此乱局也完全没有官员被问责,此时政府再“加辣”压制示威,到底是会“止暴制乱”还是“愈止愈乱”,过去两个月的情况,社会各界特别是政府高官,应该好好反思。
事实上,自《人民日报》海外版8月3日首次提出“止暴制乱”这个用词后,至今(10月3日)已刚好两个月,但香港实况,显然是愈来愈乱,不论示威者和警察的武力手段皆不断升级,冲突更遍地开花扩散到各区,一些本来安宁的社区亦沦为街头战场。当政治问题得不到政治解决,而单纯靠警力,到底是否能达到“止暴制乱”的效果?
今日的社会乱局,固然和六七暴动历史时空不同,论暴力程度也暂时未及当年。但同样值得政府警惕的是,现时民间主流仍然要求政府确切回应诉求,特别是设立独立调查委员会之际,政府高官若借宵禁令回避回应民意、只懂推警务人员到前线阻挡社会大众对政府高官窝囊、无能的滔天怨气,真的有助社会“回复平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