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yle Reader】英格烈褒曼的私语　敢爱敢做的戏剧人生

2015年为纪念英格烈褒曼（Ingrid Bergman）的百岁诞辰，康城影展以这位电影巨星作为宣传海报主角。而瑞典导演Stig Björkman遇上褒曼的名模女儿Isabella Rossellini，Isabella说不如我们拍摄一部关于母亲的影片。于是Björkman根据褒曼留下的影片、信件和日记，走访褒曼的儿女、合作过的演员，拍摄成纪录片《英格烈褒曼的私语》（Ingrid Bergman – In Her Own Words），对这位20世纪最伟大演员致敬，尝试还原她的真实人生。最近Criterion Collection推出了影碟，让未有机会欣赏这部电影的我们重温。

英格烈褒曼与同乡嘉宝（Greta Garbo）齐名，皆是从瑞典到荷里活发展而且令全世界著迷的女演员。英格烈美丽吗？答案绝对是，但她亦非嘉宝那种美得不像凡人的类型。英格烈有一种朴素而真实的美，在整容和美学标准化的今天更显得弥足珍贵。影片尾段有一个镜头，先引用英格烈初到荷里活不久后为一套电影试镜的片段，CC版影碟的补充可见场记板写明她当时是素颜的，你不禁惊讶怎么可以如此自然，红粉绯绯却毫无压迫感（如今很多人就是武装自己才觉得是美）；然后下一个镜头是晚年时的大特写，62岁的她依然是那么的实在，每条皱纹都是魅力。据说初到荷里活时，经理人希望英格烈改名转形象，她就是拒绝，这种自信和坚持，实在值得佩服。

很多伟大的人物死后，遗物就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留下，就算要作传记，也只有访问故人。今次英格烈的纪录片很幸运，因为她是一个什么都留念的人，从孩提时代的护照、试卷、相片、到长大后拍摄（或找身边人拍摄）超8和16米厘的家庭影片，几乎都保存下来，存放于Reid Cinema Archive。试想想，她一生从瑞典到美国，移民意大利，再移民巴黎，最后是伦敦，这么曲折都能把重要物品保留，何其困难！英格烈说，她从来都是无根的，一生向往自由，她也不能常常跟家人在一起（包括早逝的父母、心爱的儿女，随每次离婚而分开），在哪里看著照片和影片想像他们，哪里就是英格烈的家。

当然，对很多观众而言，这部纪录片的重点是英格烈的爱情生活。虽然有些人仍然认为影片美化了英格烈对爱情的任性，但笔者常常猜想，中国人拍类似人物的传记／纪录片，根本无法诚实地直面难堪的过去。在《私语》中，由瑞典女演员Alicia Vikander声演英格烈，替她读出私人日记和信件，内容包括第一任丈夫时与摄影师发生婚外情，更不用提跟罗塞里尼（Roberto Rossellini）轰动一时的私奔，以及遇上第三任丈夫时的心情。公众无权对演员私生活批判，即使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但其实直至今天都似乎是难以企及。今天回看她为了爱情，义无反顾地离开虚伪的荷里活，对保守礼教的transgression教人尊敬。

罗塞里尼与英格烈的才子佳人爱情故事，今天重看依然教人心折。罗塞里尼是意大利新写实主义名导，直至今日他们的电影仍然是每位电影学生必看的示范作。英格烈看了《不设防城市》（Rome, Open City）后有如醍醐灌顶，知道世上原来有跟荷里活片厂出品如此不一样的电影（用非职业演员、实景拍摄等），马上写信表示仰慕邀请合作，以后便是历史了。曾几何时，才华原来真的可以吸引人。

最后想说的是，Isabella Rossellini原来已经60几岁。当然不可能拿来跟大卫连治（David Lynch）时代的她比较，也没有意思。Isabella老了肥了，但仍然非常美丽，是最漂亮的6字头。纪录片里看到，Isabella十多岁时脊骨有毛病要做手术，Isabella马上赶去照顾她。今天Isabella已经活到英格烈晚期的年龄，她也是拒绝多余的化妆（今天是各式各样的医学美学），自然地流露一个6字头可以是如何舒坦泰然，却无失修之感－－确是尽得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