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孤独凭吊 有人走进婚姻殿堂 一样的:对爱执著地坚持 

撰文: 梁苡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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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琴弹起婚礼进行曲,两位穿燕尾服的男士手挽手,站在教堂门,未踏上红地毯,看到两旁的来宾,又看到正中的十字架,他们泣不成声。

同性婚姻也值得他人的祝福与支持。(黄宝莹摄)

“当一次过,所有人都站在教堂,超过一百人看着我们,为我们祝福,替我们高兴,那刻真的发现,爱中无恐惧。”今年11月,同是天主教徒的Henry与Edgar步入教堂,成为香港第一对在教堂行礼的同志。

自幼在天主教薰陶下成长,妈妈是天主教徒,天主教会对Edgar而言就是另一个家。他爱这个家,也乐于为它奉献,上年他更成为圣召委员会一员,算是天主教会中比较高位的一个委员会。“天主教会对于我的同性婚姻是不悦又不满,因为我们的婚姻,没法容许我们在教会中的侍工,所以就解除我的职务。”说是指他的行为会迷惑教会内的青年,在没有任何通知下,Edgar被单方面解除职务,更有幸获得主教亲笔签名的解雇信一封。

婚礼当日,他们在酒店房中作最后准备。(黄宝莹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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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不单是解除职务,于他,是身处多年的教会把他拒绝,“我不明白,他们常强调,天主教会是罪人的教会,每一个人都是罪人,点解只single out同性恋,只针对我这个罪。”当人人是罪人,这又是一个同性恋不能返教会的年代,因为这个家的拒绝,他伤心得不知哭了多少篇,是每说一次也想哭的难受。

谁人想尝被拒绝的味道,人是渴望他人接纳,但同性恋者有时连自己也不能接受自己。

“不敢与其他人说自己喜欢男仔,怕说出之后,会被拒绝。甚至细个很傻,觉得与家人说的话,屋企人会离弃自己。”Herny自小便知道自己的不同,仿佛从小学就知道爱上同性是种“不好”又“错”的事。坚持不同,但又怕因这身份被离弃,他早早逼自己独立,“努力建立‘自己’,那怕有一日所有人离开自己,我还可以依靠自己。”主流社会影响大众,同志身为大众的一员,他们也被这套价值阻碍,内心总有一部分认为自己在做错事。即使未曾发生的,因为胆怯,总怕会发生坏事情。

对Henry 而言,婚礼是第一次,真真正正,赤赤裸裸地告诉他人:“这就是我喜欢的人。”(黄宝莹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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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天主教徒的Edgar甚至一刻试过,为改变自己与女生交往,然而根本不是那回事,骗不了自己,暪不过那女生,性取向原是天生的事。“当发现自己喜欢同性,整个人好Struggle,混沌了很多年,又不是太接受自己。”过往,他不敢在街上与伴侣牵手,怕他人目光与歧视。自认识Henry后,他才慢慢接受自己,开始知道,同志是没有错。

“我不是活在他人的目光中。生命很短,如果我要计较所有人的目光生活的话,我整个生命就浪费了。”即使婚礼惹怒很多香港天主教会中极高层,甚至被教会解除所有职务,但Edgar仍旧相信“只是教会在拒绝我,神没有拒绝我,衪仍旧爱我,我也爱祂。”

婚礼回家第一件事是喂猫,Henry负责洗碗,因为Edgar的手敏感。(黄宝莹摄)

坚持成婚,令Edgar 与 Herny被教会拒于门外,但亦因为婚礼,使他们真正感到,爱他们的人,一直也在。他们站到红地毯时,亲友们也站到两旁。当下才知道,身边有很多人爱惜自己。“原来一直是自己吓自己,是自己收起自己,没法接受他们的爱,即使他人想打开双手拥抱自己,也不懂接受。”眼见如此多人包围自己,Henry终于放下一直以来的心头大石,丢下恐惧。

(黄宝莹摄)

坚持,好像终能得回报,如Henry与Edgar一样,忠于自己的取向与爱情,终能成婚,又得到身边人支持。
爱情就是如此公平地人人都配拥有,不论性别与宗教。
可惜,有时爱情又是如此地不公平,你爱他吗?他不一定爱你。
坚持,也可以是一厢情愿。伍梅独自演绎的,却是个单恋四十多年的故事,直到他陨落的一刻,故事还在继续。

为何我心分秒想著过去 为何你一点都不记起 情义已失去 恩爱都失去 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偏偏喜欢你》陈百强
陈旧书信,在他眼中是历久弥新的信仰。(黄宝莹摄)

“你看看,他在这写‘可能先同你结婚呢’。”年届七十七的伍梅指着陈旧书信道。过去的男同志会登报征友,以书信交流,伍梅与情人阿肥就是这样认识。“初时他对我讲,如果将来香港可以结婚,那个人就是我,当时是1993年。”

相识不久,他们共赋同居,家中家务由他负责,甚至在他到日本工干时,照顾对方的母亲,连伍梅也忍不住说自己在他面前如“阿四”。

想念情人吗﹖“想,要是菩萨让我梦见他,我会很高兴。”(黄宝莹摄)

“我常说,只是我一厢情愿,同志圈子没有山盟海誓。”信上笔墨如烟,所谓结婚的承诺,一年后已化作虚无。啊肥从日本回来后,对他说︰“你不是我杯茶,不介意的话就做回朋友。”

“朋友就朋友,我又不一定要名份,但我心还是爱他。”二十年来,他们都是共居一室,不是情人,伍梅却有无数身份。在他楼下的看更前,他是叔叔;在他酒楼的同事前,他是朋友;在他的情人前,他是契爷。“当时他就与情人睡在同一间房,我就睡在隔壁的房间。”眼见他与其他人暧昧或撘上,心是难过,但又可以如何,心同时也为你选了,爱情真的能选择吗?不论任何身份,他心底还是爱这个人。既然死不了心,那就不用为关系名命,只要留在他身边,他已觉满足。

不知何故,他自幼喜欢Hello Kitty,喜好或许本来就不需要原因。(黄宝莹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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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梅单恋四十多年,上年年尾,对方撒手人寰,伍梅问对方的伴侣拿了张相,要把他放在家中的祖先位。“我永远都唔会揾过第二个,即使有个更美的在我前面,我都不会动心。”

“要是再有下世,你还会选择与他相遇吗?”我问。

“会,一定会。”他说。

伍梅现居的单位中,放满大大小小的Hello Kitty,唯独是床边的帘一边是Hello Kitty,一边是熊大。“因为他说Hello Kitty太小朋友,他又喜欢熊大,那就改吧,不过我心底还是喜欢Hello Kitty。”

(黄宝莹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