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伴侣】曾想一起跳楼 扶持走过阴谷:知道有个人唔会放弃我
某晚,Bell回家打开大门,看见shirley横躺在地,呈V字形,默不作声,只顾哭泣,是谁打开大门也懒看一眼。本应并排在柜的书本散落一地,停留于被击倒的位置,如那位被情绪侵蚀的人一样,连坐的能力也没有。
关上门,收拾杂物,找个空位,贴著她坐下,让她知道她在,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轻动身躯,有点反应,“想唔想起身?”语毕,Bell轻轻扶起了她。
Bell与shirley至今一起十一年,2014年于温哥华注册,回港补办的婚礼筹备花了三年时间方能完成,因为相处问题而要婚前辅导;又因为同性关系难觅场地。几经波折,终于完婚,却在去年年初遇上人生的黑暗时期。
她们各自患上抑郁症。
去年初,shirley在美国留学期间,身体出现问题,没有食欲,上课突然想喊,不想交际,可行的话想关起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隔绝是让自己有空间排解思绪的起伏,但对抑郁症患者而言,与他人切割,意味只会越陷越深。“唔需要言语,系感觉,佢有种讲唔出的怪。”察觉对方异样,身在香港的Bell只好数个月便飞到美国,又拜托那边的朋友帮忙看顾。
关系中的情绪是互相牵引,一方有事,另一方当然想帮忙,强的时候固然能行,但人总不能时刻坚强,那是她们彼此最软弱的时期。“一部分源于佢嘅情绪,另一部份是我自身的压力,所以我都开始出现抑郁的情况。”情绪低落以外,Bell偶尔会听到有把声音说她很丑、叫她死去;她又试过爬上家中窗口,幸好爱猫两脚站起,尽力“喵”了一声,她才及时收手。
“我相信可以选择的话,没有一个人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坏的时候,两人试过相约跳楼,打算揽住一齐死。抑郁症患者多有寻死念头,死亡予他们不是快乐的解脱,只是觉得现状疼痛得不能忍受,唯死才能终结。也许会后悔,只是再没机会。
要问抑郁的原因,可能因为她两都是完美主义者,对自己要求很高,又可能是日积月累的压力与不快,谁叫我们文化就爱鼓励人们拼命忍耐,被吞下的情绪不会因此消失,只会待时机爆发。
“朋友见到我哋就话我越keep越靓,话佢愈嚟愈肥,我觉得好惨。”药物令shirley变瘦,却令Bell变肥。比一般患者积极,发现问题后,她们各自有寻求帮助。“见辅导唔系等于见医生,而系有多个人畀多几条路你选择。”辅导以外,她们又试著用自己的方法,多运动、用香薰蜡烛、早点入睡,定时与对方外出deep talk,一切都是为了双方关系,一同帮大家回到正常。
比起过去十一年间的相处困难,抑郁是她们关系中最艰难的日子,不是Bell想寻死,就是shirley想轻生。每天对著容易黑面的对方,另一方情绪好时,可能会抱她一抱,抑或是留她点空间;刚好双方都情绪差时,自然有争拗,就这样拉锯了一年多。“佢(Bell)有事时,我要用好多能量撑起佢,之后到我冇力,就到佢撑起我。”
婚前,Bell觉得婚姻是权利问题,当真正活在婚姻关系中,她觉得婚姻是一方趺倒,另一方要尽力扶他/她起来,反之亦然。
婚姻誓言这样道:“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将永远爱著对对方,直到永远。”
分享快乐容易,共渡困苦难,二人经历漫长又反复的局面,是婚前未曾想像的谷底,每天都在消耗自身耐力与彼此间的爱与包容。当很多人觉得婚姻是签个字,或是结了也能离的关系时,背后的责任就是如此重大,爱有多浓厚,对那人的责任就有多深。不是说每对都要有这样的能力,但至少是有这般决心。
因为共同走过这死荫幽谷,方更信任对方。“当自己都要放弃自己时,有个人唔放弃自己,Bell用佢的方法支持我,以前一直觉得可以‘trust her in my life’ ,到现在系真系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