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代回顾】欧洲篇(上):危机成常态 欧盟经历十年低潮
对欧盟来说,新世纪的头十年无疑是光辉的。2001年,欧元正式取代西欧各国货币,令欧盟成为历史上最为紧密的国家联盟;而在单一市场效应下,东欧前共产主义诸国迅速实现经济转型,成长率喜人。相比之下,大洋彼岸的美国正遭遇经济危机洗礼,复苏前景未卜;许多人甚至认为欧盟,而非中国将取代美国世界霸主地位。
但过去十年,欧债危机,难民危机,以至于拖沓至今的脱欧进程,不仅拖慢了欧洲发展进程,亦令原本团结的欧洲日益撕裂。随着特朗普上台后,美欧间“蜜月期”亦告终结,围绕俄罗斯、伊核问题,乃至华为争议,双方均态度迥异。国家或地区的发展史,均有其高潮低谷;但欧洲若想走出今日困局,决不能只靠“静观其变”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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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衡发展后果初现
2010年4月,惠誉、穆迪及标准普尔三家评级机构先后将希腊主权债务评级降为“垃圾”级,为欧洲债务危机掀开序幕。由于早前金融危机带来全球银根紧缩,投资者不信任情绪亦扩大至整个欧元区,本已维持高债务水平的“欧猪四国”:意大利、西班牙同葡萄牙亦遭拖累,只得向欧盟申请驰援。
希腊平均工时约为每年2035小时,居全欧之冠,同德国1363小时的“闲适”生活相距甚远。至于退休福利方面,希腊亦规定公务员工作满35年后方可领取平均每月900欧元的长俸,亦不比其他欧洲国家优渥。但危机爆发后,希腊人“懒惰”的偏见却镌刻入其他欧洲人印象中。
之后几年,北欧指责南欧“懒惰懈怠,需要靠北欧纳税人供养”;南欧国家极左或民粹势力崛起后,则将欧元区领袖德国视为箭靶,指控欧元的低币值直接助力德国工业品出口,此时却不愿为副产品买单。与此同时,南北欧国家亦对欧洲央行货币政策频频开火:德国希望尽快结束负利率政策,经济仍未爬出低谷的南欧国家坚持低利率以催谷经济热度。
公允而言,最该为欧债危机负责的并非个别国家,而是欧洲央行“仅有货币政策,难理财政政策”的制度矛盾。但当法国总统马克龙及德国总理默克尔去年6月发表梅兹堡宣言,宣誓在2021年前建立欧元区共同预算。未料却遭遇荷兰,丹麦、芬兰、瑞典、爱沙尼亚等北欧财政纪律良好的国家组成“新汉莎同盟”,以每周一会的频率,誓要挡下相关改革。与之相对,当五星运动入主政府后,意大利亦对同欧盟所签署控制财政赤字协议嗤之以鼻,改以巨额财政预算案代之,欧盟创立时守望互助精神已消失殆尽。
但以另一角度思考,本世纪头十年欧盟透过经济整合,享受“先富带动后富 后富助推先富”的巨大利好,却未留意制度中的隐忧加以防堵,过去十年用来还债只是刚好而已。不过,当经济债转化为政治债乃至更为深远的文化冲突,危机便不易解决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
欧债危机固然撕裂了欧盟,但除了几个深受财政撙节政策影响国家外,对大部分欧盟国民影响不大;尤其是未加入欧元区的中东欧国家,经济成长依然强劲,更得以置身事外,而这样的平静也被随之到来的难民潮打破。
根据欧盟《都柏林协定》,难民需在进入欧盟范围内第一国申请庇护,令位于地中海前线的希腊、意大利两国不堪重负。2015年8月31日,默克尔在在年度记者会上说,“我们中的大多数没有经历过精疲力竭、充满恐惧的感觉。”,强调接纳难民为国家任务。6天后,德国正式打开大门欢迎聚集在东南欧国家的难民入境,怎料这一以“纾解欧洲伙伴压力”为初衷的决定,却令默克尔本人成为国内外众矢之的。
默克尔没有料到,叙利亚战局将久不停歇;她也没有料到自己“开放门户”的决定虽仅适用于已在欧洲滞留的难民,但却令无数身处黎巴嫩、土耳其的叙国人视德国为“希望明灯”,呈潮水般涌向欧洲;她更未料到,难民造成的社会问题令德国民意在几个月内翻转,令其不得不改变政策,停止无限制收容,希望欧盟成员国共同分担。
危机在此刻已覆水难收,南欧国家视默克尔为危机始作俑者;东欧国家基于“文化传统”坚持拒收;即使是法国、丹麦等西北欧国家,表面上不反对难民,私下亦在人员配额上企硬,令欧盟陷入新一轮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