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莎·梅脱欧协议“烂”　其他出路却“更烂”

英国国会将在12月4日开展一连5日的脱欧协议辩论，并预计在11日为特雷莎·梅周日（25日）与欧盟27国领袖达成的“脱欧协议”进行投票。
目前，特雷莎·梅离国会简单多数尚欠近百票。明年3月29日的脱欧大限无可避免，反对“脱欧协议”的人，到底有甚么“其他出路”？

特雷莎·梅周一（26日）在英国国会下议院争取议员支持协议时警告，如果方案遭否决，没有人知道会发生甚么事，只会带来更多分裂和不确定性。此言确实不虚，因为所谓的“其他出路”，不只是困难重重，有很多根本就是“绝路”。

留欧派：二次脱欧公投

目前英国支持“留欧”的各方人马，都集中支持举行“二次脱欧公投”，由工党前首相贝理雅（Tony Blair）到刚辞职而去的前交通大臣乔约翰逊（Jo Johnson），都支持二次公投的倡议。

然而，公投却要面对四大难题：

(1) 虽然如今支持留欧的英国人有稍多于支持脱欧者之势，但如果公投结果再由脱欧选项取胜，仍解决不了现有难关。

(2) 二次公投有“道德困难”：如果再行公投，有否真正尊重2016年脱欧公投的民意？若公投由留欧派取胜，英国国内民情分裂的情况只会更趋严重。

(3) 即使英国要进行二次公投，公投的选项及形式将成一大难题：脱欧选项到底只有特雷莎·梅的“脱欧协议”，还是要包括其他脱欧选项？如果有多于两个选项，到底应该是一人一票，还是投意愿排名票？

(4) 今日离脱欧只有4个月之遥，根本没有足够时间进行公投，因此“二次公投”的可行性，完全要看欧盟其余27国是否愿意一致同意为英国脱欧“延期”，然而在公投不能保证留欧必胜的情况下，难说欧盟会愿意继续与英国就脱欧问题上磋跎。

三大反特雷莎·梅派别

英国国内其他反对特雷莎·梅“脱欧协议”的派别众多，至少有三大类人：

一、善意的疑欧派，极力寻求与欧盟距离最远的可行脱欧方案，如国会下议院领袖利雅华（Andrea Leadsom）、环境大臣戈夫（Michael Gove）等；

二、以争得政权为目标的政治人物，包括工党党魁科尔宾（Jeremy Corbyn）等；

三、只谈意识形态的疑欧派，如前外相约翰逊（Boris Johnson）、保守党国会议员里斯莫格（Jacob Rees-Mogg）等。

工党的“自相矛盾”

先谈工党主张。工党坚持六大脱欧要求，其中一项要求脱欧协议要保证英国人会获得与脱欧前“完全一样”的利益，根本没有任何脱欧方案能符合要求。

最可笑的是，工党自身的主张──留在欧盟关税同盟，并要求任何可解决爱尔兰岛上边境检查的未来英欧关系──也不能符合以上要求。

首先，如果未来英国继续留在欧盟单一市场内，爱尔兰边境问题的确能得到解决，不过英国将与“留欧”无异。反过来说，如果英国“不”留在单一市场中，英国人就不会获得与脱欧前“完全一样”的利益，与工党自身的要求相违背。

善意的疑欧派：无协议脱欧 vs 挪威模式

善意疑欧派的重点主张，是先接受一个比特雷莎·梅现有“脱欧协议”更佳的暂时性安排，然后再就未来英欧关系从长计议。

国会下议院领袖利雅华，提出要进行“有管理下的无协议脱欧”，先在航空、运输、食品、药物、人口流动等问题上与欧盟达成不同协议，然后直接在明年3月底在“没有脱欧协议”的情况下脱欧，然后在根据世贸规则进行贸易的情况下，再与欧盟（以及其他国家）签订不同的贸易协议。

此方案的最大好处，是英国脱欧后会直接脱离欧洲法院的控制，而且可以自由与其他国家商谈贸易协议。

然而，利雅华的方案却不可行，因为欧盟已决定不再就脱欧问题重启谈判，而且任何“无协议脱欧”都避免不了爱尔兰岛上的边境检查。

其他主张亦不可行。例如环境大臣戈夫主张的“暂时版挪威模式”，主张加入以挪威为首的“欧洲自由贸易联盟”（EFTA），留在欧盟单一市场，却退出关税同盟、共同渔业政策等。

其好处是英国能与其他国家签署自由贸易协议，而且能拒绝非英国船只进入英国水域捕鱼。

然而，方案却完全不可行：无论挪威与欧盟，都不接受暂时性的EFTA成员身份，而且在单一市场的规定下，英国必须接受人口自由流动。另外，由于英国已不在关税同盟之中，爱尔兰岛上因而要建立关税边境，无法解决爱尔兰边境问题。

意识形态至上的疑欧派：“超级加拿大”？

前外相约翰逊、保守党国会议员里斯莫格等人，一直主张英欧之间要签署类似加拿大与欧盟签署的自贸协议。这本身与特雷莎·梅的“脱欧协议”并没有冲突，因为协议中的“英欧未来关系宣言”，绝对容许类似的自贸协议。

然而，这些意识形态至上的疑欧派，却主张要追求所谓“超级加拿大（Super-Canada）自贸协议”的同时，又要废除“脱欧协议”中欧洲法院（European Court of Justice）对脱欧协议的仲裁角色，并放弃爱尔兰边境问题的补底方案，使他们的主张变成“死路一条”。

先不说欧盟已决定不再重启脱欧谈判的问题。此类疑欧派一直强调“欧盟－加拿大自贸协议”已有现成方案，将之套用在英国只需多加几类条文即可。

然而，加拿大与欧盟之经贸关系，与英欧之间绝不可比，例如“欧加自贸协议”就没有包括占英国经济80%的服务业，而且有关协议亦不能解决爱尔兰边境问题，因此疑欧派仍要乞灵于未知的所谓“高科技”解决。

另外，疑欧派主张“超级加拿大”方案已有数月之久，到今日还在老调重弹，大概是想不出任何其他更好的脱欧方案，又不愿见到让英国继续留在欧盟规制在一段时间的特雷莎·梅“脱欧方案”，因此只能为反对而反对，而全无正面的可行主张。

无论善意与否，在现有情况之下，英国反对特雷莎·梅“脱欧协议”的派别，都无法提出任何可行方案，却只愿反对。如果特雷莎·梅在这一两周都未能扭转局势，英国真的可能会陷入如她所言“没有人知道会发生甚么事”的惨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