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以的“抵抗之弧”输定了吗? 中东战局还未到高潮

撰文: 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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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军9月28日确认,黎巴嫩真主党领导人纳斯鲁拉(Hassan Nasrallah)在以军袭击中死亡。纳斯鲁拉是在头一天(9月27日)以军空袭黎巴嫩真主党总部中死亡的。有消息称,以色列空军发射了数十枚制导炸弹和导弹,合计有85吨之多。这是去年10月黎巴嫩真主党与以军爆发冲突以来,以军对贝鲁特展开的最大规模空袭。

近一段时间以来,在以军多轮大规模空袭下,黎真主党已有多位军事指挥官阵亡。7月31日,黎巴嫩真主党发表声明,证实真主党高级军事指挥官舒库尔(Fouad Chokr,二号人物)在7月30日以色列对黎首都贝鲁特南郊的空袭中丧生。9月20日,黎巴嫩真主党证实,其高级军事指挥官阿基勒(Ibrahim Aqil)在当天以色列对黎首都贝鲁特南郊的袭击中身亡。9月25日,黎巴嫩真主党证实,真主党武装高级指挥官库拜西(Ibrahim Muhammad Qubaisi)在以色列对黎巴嫩首都贝鲁特的轰炸中身亡。

2024年9月28日,黎巴嫩真主党领导人纳斯鲁拉(Sayyed Hassan Nasrallah)在首都贝鲁特南部郊区被以色列发动的空袭击毙。纳斯鲁拉的支持者在赛达(Sidon)街头手持他的照片悼念。(Reuters)

对真主党而言损失不可谓不大。短时间内如此多的高层出事,很显然是有内鬼,数量不少,级别也不会低。黎巴嫩人均GDP只有3500美元,发展落后,绝大部分人收入很低。人性趋利,面对金钱诱惑,试问能有几个人不心动?

这进一步撕裂了黎巴嫩。只要发展差距和内部派别矛盾摆在那里,就很难根治内鬼。在损失多位高级成员后,真主党会不会就此垮掉?

垮掉的可能性很小。中东许多抵抗组织,在形态上已经朝着列宁式政党进化,而真主党,就是其中的典型。列宁式政党的好处,是组织的运作依靠集体,个体的死亡对整体打击有限,之所以要走列宁式政党的道路,因斗争真的很残酷,高层的死亡时有发生。像纳斯鲁拉,他的接班人早就指定了,是表弟萨菲丁(Hashem Safieddine)。日常主持真主党内部工作的,就是他。而哈希姆的接班人,也早就指定了⋯⋯只要人才梯队不断,就不存在组织垮掉的可能性。

纳斯拉勒的表弟萨菲丁(Hashem Safieddine)被认为是真主党领袖接班人。图为他在2022年出席活动的照片。(Getty)

像真主党、哈马斯这一类组织,基本上很类似,组织架构是分布式的。即使在多位高层陨落后,不太可能垮掉。所以,纳斯鲁拉等人的死对真主党基层的战斗力没有太大影响。当然,短期内会经历动荡,而动荡期正是以色列的机会。

可以肯定的是,纳斯鲁拉的死,让中东局势更停不下来。

在哈马斯领导人哈尼亚(Ismail Haniyeh)7月底在伊朗首都德黑兰遇刺身亡前,哈马斯和以色列一直保持谈判,虽然没有达成长期停火,但双方达成了两次短期停火,局势始终有控制。停火的希望,总归保留着。直到哈尼亚被杀,彻底没得谈了,唯有你死我活。而北线,也就是黎巴嫩和以色列交界处,别看打得挺激烈,其实双方一直有默契。真主党有不少导弹,然而开战以来没怎么用,在边境进攻主要靠轻武器和火箭弹。

2024年7月30日,哈马斯领袖哈尼亚(Ismail Haniyeh,左)在德黑兰遇刺前一天,正是出席伊朗新任总统佩泽希齐扬(Masoud Pezeshkian,右)的就职礼,二人见面握手。(Reuters)

以色列这边,则较少使用空袭手段。双方的损失虽然都不小,却没有突破默契。直到最近两个月,以色列不断大规模轰炸,纳斯鲁拉死后,就不存在任何默契了。就在前两天,真主党自去年以来,第一次向以色列发射了导弹。可以预见,北线的战事,将远比现在激烈。谁也别想给局势降温了。

对美国来说,最头疼的问题,是内塔尼亚胡的地位得到了稳固。自新一轮巴以冲突以来,在遭到政敌围殴的情况下,内塔尼亚胡明显想把美国拖下水,以求自保。民主党在权衡利弊后,提出了“保以色列,不保内塔尼亚胡”的策略,试图扶持中间派的甘茨(Benjamin Gantz),成为新的以色列总理。

20249月28日,以色列再空袭黎巴嫩首都贝鲁特南部郊区,从边境城市Marjayoun可以看到,黎巴嫩南部村庄希亚姆(Khiam)上空浓烟滚滚。(Reuters)

本来,在以色列军队折戟加沙、内塔尼亚胡民望低迷、外加官司缠身的情况下,这一策略是有可能实现的。但随着哈尼亚、纳斯鲁拉等人相继被杀,内塔尼亚胡收获了实实在在的政绩,地位得到了稳固,民主党想赶他下台已不可能。只要内塔尼亚胡在位,中东局势就没有降温的可能。

虽然哈马斯、真主党看似连连失利,是不是“抵抗之弧”输定了?倒也不能如此说。首先,原本就死存在实力差距的。但更需要注意的是,回想一年前,瓦格纳兵变时,部分人是何等的悲观,纷纷认为俄罗斯输定了,但一年后的今天,情况完全逆转了。巨大的转变告诉我们,没有谁能“速胜”,更不存在“速败”,对手很强大,但没有哪一方能够轻易地打败对手。

2024年9月27日,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在纽约联合国大会发表演讲时,拿出两幅图片说明伊朗的威胁。(Reuters)

很多人,特别是舆论都在等真主党马上报复,估计真主党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着急忙慌地采取行动,没有意义,很难达到效果。在几轮下来,其实可以渐渐注意到“抵抗之弧”,特别是伊朗方面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而在持久战中,各项基础工作是最重要的。这种情况下,贸然报复只是浪费资源,不如沉下心来,重建整个系统,整个过程会消耗一些时间,很考验基层工作能力,但俄罗斯能挺过最危险的时刻,无论架设“苏罗维金防线”,重启军工生产,还是对国防部进行反腐,都做得不错。于是俄罗斯通过了考验,现在,轮到“抵抗之弧”,轮到真主党了。

2024年9月27日,真主党Al-Manar电视台称以色列空袭黎巴嫩贝鲁特南郊,当地一栋建筑物遭击中。(Reuters)

整个中东局势还没有被彻底引爆,以色列打完加沙打黎巴嫩,后面还有叙利亚和伊拉克没有被引爆,伊朗还没有动手。以色列轰炸伊朗驻叙利亚大使馆后,伊朗只是“意思”了一下,而哈尼亚在伊朗遇袭身亡后,伊朗不动声色。这后面一定有所准备。

看回哈马斯、真主党虽然死了那么多重要人物,但中东大戏其实还没有走到全剧中段,什么时候伊朗正式动手,中东大戏才算走到了中段高潮部分,但离最后的收尾,还有很长的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