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亚儒风沐香江:中国哲学的多元文化愿景
是次活动更邀请到了扬名中外的沈清松教授作为主讲嘉宾,探讨有关儒学思想在现代社会的意义与传承。
儒家思想乃是华人大众的核心价值观,更在历史上一直影响东方国家的文化与社会,而香港中文大学的新亚书院一直被誉为当今的儒学重镇,而其一年一度的“新亚儒学讲座系列”在11月11日正式拉开序幕,是次活动更邀请到了扬名中外的沈清松教授作为主讲嘉宾,探讨有关儒学思想在现代社会的意义与传承。
沈清松教授现任多伦多大学哲学系暨东亚学系的中国思想与文化讲座教授,其专长领域正是中国哲学、现代性与哲学以及比较哲学等课题,所以在这次一连三场的讲座中,沈教授分别以儒家哲学的“个人”、“社会”以及“民族”三个思想为题,呈现给香港听众多元化的儒学精神。
是次儒学讲座由新亚书院院长黄乃正教授(图左),哲学系刘国英教授(图右)以及来宾沈清松教授(图中)共同主持开幕仪式(陈焯𪸩摄)
为己之学与为人之学 儒家的互为主体性
第一场有关“个人”的儒学讲座沈教授从“学而成人,学以成德”的传统儒学思想出发,首先指出“主体性”以及“多元他者”这两个概念在现代社会的意义。因为在后现代文化中,传统的主体性哲学已经从“一”走向了某程度的“多”,但就“多”而言,后现代之“他者”,仍然假设了自我与他者之间的二元对立,故此沈教授指出要以“多元他者”替代。
在多元他者这个意义上,沈教授认为,我们在学以成人的过程中,所接受来自多元他者甚多,无论是自我生命来源、语言的学习,以及人的欲望。故由此结论,构成伦理的生活总是与多元他者共度的“共同善的生活”,因为人必须重视多元他者的存在,而中国哲学,特别是儒学就是存在“多元他者”哲学的最好例证。
在此,沈清松教授援引了方东美、牟宗三等多位新儒学大师并指出中国哲学就是一个“如何看待自我”的思想系统,而也因为自我与多元他者的相互关系,能够在社会关系中形成自我,并以自己独特的人格贡献社会。这即是儒家精神中的“学以成德”,继而从德性“学以成人”。所以沈教授以为,人的重要成就之一便是德行,而“仁”也是儒家伦理思想的本体论基础。
关于儒家的伦理思想核心:“仁”和“恕”这两点,沈教授借鉴孟子“恕者善推,推己及人”的古训,认为这两点是“外推”之义,即是推动仁心向外。透过仁和恕,人可以慷慨地走出自己并推一己之存在于越来越大的圈子,可以说是一个由自我到多元他者的过程——即是从自己,到家庭、社区、国家并且完善自己的生命。这点在今天全球化的社会也是非常必要的。
在第一讲的总结部分,沈教授认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儒家哲学的宏伟愿景,是需要众多的他者参与,才能成功,儒家即以此建立了一套互为主体性的“多元他者”思想。
沈教授认为儒家哲学的宏伟愿景,是需要众多的他者参与,才能成功(陈焯𪸩摄)
回应科技儒学伦理重构
在随后进行的第二场“社会”角度讲座,沈教授以儒家伦理思想著重探讨了现代社会中高科技发展的仁爱与正义问题。在全球化过程的高科技发展中,伦理道德的基础何在,人性又有何远景?沈教授以为,全球化的科技发展强化了人与人,人与其他存在物的相关性,使得伦理关系更为复杂而严格;科技发展亦提高了人的自由,增加了人自主、自律的可能性,也因此更提高了人的道德责任。所以在讲座中沈教授对“人的位格”深入分析,并以“全球化的科技发展实质上也创造了崭新的道德价值”这一新颖看法为总结,结束了第一天的新亚儒学讲座。
从灵根自植到相互丰富
最后一场“民族”层面的讲座则从中文大学移师至中央图书馆进行,在此沈清松教授也谈到了更多中国文化传统、民族以及国家的根源性问题。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中国哲学在海外逐渐达成学术生根,学界成立中国哲学学、学会与刊物,进入学术竞争体制。而现在中国文化也面对全球化与后现代的冲击,以及处处有多元文化与多元离散团体共存的跨文化互动情境,所以沈教授以唐君毅先生在《论中华民族之花果飘零》一书提出的“灵根自植”为题旨,带出对个人、社会乃至整个中华民族的生命反思。他指出,唐君毅先生的“灵根自植”不仅为海外华人点燃指引生命明灯,在现代社会也具有特殊的民族凝聚意义。所以沈教授更在讲座中尝试以“多元他者”与唐先生的“灵根自植”进行跨时代、跨文明的交谈,从而提出“相互丰富”的构想。从中华民族,沈教授在最后也谈到了中国哲学未来的发展动向,他认为前景十分有赖中国人在理论与实践上的共同努力,方可使“国学”达致更高普世化的水平。
在沈教授看来,什么学科都可以变成哲学,因为任何专科尽头都是问一个终极问题: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就是哲学的体现(陈焯𪸩摄)
学术终须回归 哲学教育何去何从
新亚儒学讲座从“个人”开始,到“民族”作结,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沈清松教授分别以三场讲座总结了传统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的回应,并极具创发地以“多元他者”来融合日新月异的文化以及传统思维。在关于哲学发展的问答中,沈教授也指出,现代哲学教育的环境其实颇为有趣,因为哲学所涉及的范围非常广泛。“什么学科都可以变成哲学,物理学、天文学、人类学在尽头都是问一个终极问题: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问题不正是哲学家要回答的吗?”正如他所言,在现代学术分科越来越精细的情况下,看似哲学已经逐渐离开了其他相关学科的领域,但实际上这也使得其他学科在面对终极问题和价值判断时,要回过头来重新向哲学“请教”,沈教授认为这是一个必然、但也良性的发展循环,以“哲学”为伊始的各大学科各自发展到最巅峰的时候,也是重新回到了哲学思考之中。不过,虽然还有新亚书院这些长期坚持哲学或人文教育的传统学府,但他们始终是少数,在面对人文学科危机的今天,我们依然不得不慎重考虑未来哲学的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