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线停播|英超播映权愈抢愈贵 前体育台长分享投标竞价细节
有线电视提早交还收费电视牌照,即将于2023年6月1日停播。作为香港首条24小时体育频道,有线体育台亦将寿终正寝。说到有线体育台的盛衰,不能不回顾香港收费电视对英超转播权的争夺。
1996年:有线100万美元投得英超
有线电视初期透过ESPN每周播放一场周中英超赛事,直至1996年,有线直接投得香港地区的英超转播权,据《足球周刊》纪录,有线以100万美元(约785万港元)投得1996至1999年球季的英超转播权。有线接着续投得1999到2001年的转播权,但之后在2001到2004年失落英超的转播权。
在90年代主管有线体育台的赖汝正透露竞投英超的过程:“𠮶时好紧张,大家唔瞓觉,因为时差。首先你要出个价先,同时间几间一齐落标,佢唔会话你知对方几多,佢会同你讲‘如果你想要,个价钱要再调高’,两轮、三轮咁去,通常搞三轮。第二轮加几钱,第三轮加几多钱,大家要谂要度。”
赖汝正表示早期争英超转播权的最大对手是无线。他续说:“攞咗返嚟,你可以卖几多钱?每个家庭、每个用户愿意用几钱去睇?加埋广告收入,呢条数人家都会计,我哋又点计?目标系高佢少少就好嘞。”
提高酒吧月费开源
他透露当年其中一招开源方法就是提高酒吧等商业客户的月费,他说:“揾到新收入来源,再将其中一个百分比拎去买版权。人家谂唔到条水而你谂到,咁咪赢到。初期酒吧梗系唔认同,住户咁多但点解我要更多。我同佢哋讲大家都系做生意,我买个版权嚟做生意,你又系拎嚟做生意,分返少少啲畀我都合理呀。”
2004年,时任有线体育台经理曾君凤向《苹果日报》透露2001年失落英超播映权的原因,“由于英超联直播权转换规则,以区域划分代替以往沿用的国家地区划分,香港球迷要看英超,唯有收看获得亚洲区直播权的ESPN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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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每年8000万买非独家版权
2001年2月,传媒大亨梅铎的财团以1.78亿镑投得2001至2004年的英超全球播映权,其中亚洲区播映权落在ESPN STAR SPORTS手上。有线没有实力鲸吞区域性播映权,故此与ESPN合作,洽购对方频道的版权。
2001到2004年的3季,有线客户可以透过ESPN及卫视体育台观看英超比赛。ESPN在01/02球季直播165场英超比赛。《经济一周》当年报道称,有线当时持有的ESPN及英超联非独家播映权,每年版权费8000万港元。
2004年:有线重夺独家播映权
在2004年,有线以不多于7.8亿港元得到,《成报》当年报道的消息称,有线出价7.59亿元投得2004到2007年的3季英超播映权。由于有线重新投得英超播映权,故与ESPN终止合作,在原有足球台及体育台之上,增设英超台及球彩台,针对英超球迷以及赌波客。
有线当年宣称播足全季370场英超赛事,其中260场为直播,较03/04球季透过ESPN直播170场多出约53%。同年,竞争对手NowTV得到ESPN及《卫视体育台》两条频道的播映权。
颜冠鑫在2000年加入有线体育台,由助理节目主任做起,到2020年离职时为高级节目主任,负责体育节目的幕后工作20年。他认为千禧年初仍是有线的扩张期,“2004年攞番英超系一个高峰。SARS后撞正经济低迷,有线反而大刀阔斧请咗好多人,因为人工低。一拎咗英超就请好多人,6000蚊人工,大学生、好多人都争住做。一星期播超过5场,加埋录播都有8、9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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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最鼎盛系2004至2007,虽然大家好多嘢做好忙,但人手相对足够。逢星期五最少嘢做,我哋一起打完波先返工都得,我哋上司冇乜所谓。”颜冠鑫续说。
2007年:NowTV崛起2亿美元抢英超
2006年是收费电视市场翻天覆地的一年,电讯盈科旗下的NowTV传以2亿美元(约15.6亿港元)投得2007至2010年共3季的英超转播权,击败出价1亿美元的有线。由于NowTV首轮出手太高,远超有线,英超取消了次轮投标,直接将播映权交给NowTV。同年,NowTV以近4亿港元投得2008年欧国杯转播权。
后来转到NowTV主管体育频道的赖汝正说:“英超佢哋有个惯例,当佢哋觉得你出嘅价钱已经好满足,就直接畀你哋。Now𠮶时出第一轮已经接受咗,有线𠮶阵好反感,有冇搞错,机会都唔畀,你点知我出唔到呢个价钱!但冇计都已经定案。”
NowTV不但抢去英超,还从有线撬人。颜冠鑫说:“2007年系一次人手萎缩,唔只流失咗好多讲波佬,幕后都走咗好多人,之后都有请番少少人。举个例,例如40人走咗20人,之后再请返几个,类似咁啦。”
NowTV在2007年首度播英超,破天荒直播全部比赛。赖汝正解释:“以前啲人闹得最多系,点解成日播曼联、利物浦?点样都唔能够满足球迷,播晒就最好。当有线再接手播嘅时候(2010年),有前科要播晒,所以播晒对佢哋有压力,好辛苦。”
2010年:有线从NowTV抢回英超
有线重夺2010至2013年的英超转播权,当年《苹果日报》引述消息人士指有线的出价超过2亿美元,而据《信报》在2012年的报道透露,有线的开价高达2.3亿美元(约18.1亿港元),亦有指只是10亿港元。当年电讯盈科集团董事总经理艾维朗表示,不断推高英超价格不合乎经济原则,所以放弃英超播映权。
两台相争,英超得利,香港区的转播费飙升至上十亿计。赖汝正说:“不断去抢当然唔健康,新加坡都有争到头崩额裂,但新加坡政府出嚟控制住,大家协调,唔好抢高个价;香港就冇呢样嘢,两个商业机构点协调。虽然之后都谂过类似嘅嘢,不如一齐分咗佢,但点分呢?边个播最重要嘅一场比赛,基本上冇得倾。冇政府介入,呢件事冇办法啦。”
颜冠鑫说:“以前啲人咪话好难cut(终止服务)有线,反映到顾客服务嘅问题,呢啲系有因有果,你搞到个形象唔好,啲客离开咗就好难再返嚟。我听上面啲人讲,就算攞番英超,上客量增幅都唔够以前,有少少两败俱伤。”
2013年:有线不再强求播英超
之后,2013至2016年的英超转播权回到NowTV手上,据报中标价约2亿美元。市场消息称,有线因为播英超未能带来巨额利润而感到失望,造就NowTV可以稍低价钱中标。当年有传媒指,NowTV的中标价格为17.2亿港元。有线在2012年的年报中提及不再强求英超转播权,“英超转播权价格已超逾可持续承受的水平,我们决定对续约一事不予强求,从而将资源更有效地投放在其他节目内容。”
在2015年,互联网电视乐视体育崛起,以31亿港元的天价,投得2016至2019年3个球季的英超转播权。之后,乐视买入2018年世界杯的转播权,声势浩大,雄霸香港足球转播市场。不过,乐视在2018年因财困停播。NowTV接手英超,投得18/19球季的转播权,并播放世界杯。自此,NowTV播放英超至今。
赖汝正为乐视结业感可惜
赖汝正曾经担任乐视体育香港首席执行官,他说:“乐视𠮶时好大手笔,一轮就攞到(英超播映权)。𠮶次真系太高,市场系承受唔到,但乐视系国陆媒体机构,打包式香港加埋国内咁,本身势头唔错,攞晒大型比赛,可惜资金链断咗。”
赖汝正对乐视结业仍感可惜,他解释:“其实资金链断咗系重要但唔系关键,其实都做到,但当时啲老板意兴阑珊唔想再搞。我同佢讲香港市场虽然细但成熟嘅,市民接受得到嘅,虽然版权费好贵,但仍然可以战养战,逐步偿还贷款。佢哋就话唔系剩睇香港,仲要睇埋大陆,咁大陆𠮶边我就孭唔起,我又唔熟上面市场。”
6月1日,有线体育台停播,赖汝正将会见到另一个由他一手凑大的电视台寿终正寝。他说:“由不被大众接受嘅台,都被认定肯定,都几得意,有啲满足感。忽然而家交番个牌返去,就算保留都应该只会放番少量喺免费台播,节目量一定少过以前好多,我哋呢啲体育人就觉得好惋惜。”
在体育传媒打滚大半生,赖汝正希望政府可以多加支持这个行业。他说:“唔单止支持运动员发展,同时间支持体育媒体发展,咁先至系全面发展。如果你剩系得运动员,但运动媒体生存唔到,咁样系脱节,你应该支持返香港体育媒体发展,先至相得益彰。”
李德能在80年代入行担任足球评述员,兼职为有线体育讲波30年。他说:“由两个免费台静止状态,俾收费电视刺激,收费电视之间嘅竞争将佢推到高峰,市场饱和后跌返嚟,打回原形。”
“30年入面,有线前20年仲系好有朝气。我哋条件系不如人,连楼底都矮过你,冇无线、亚视咁大嘅厂去做大制作,我哋可以好灵活,限米煮限饭,有时望落都会心微笑,乜原来咁都得。第3个十年,冇办法,真系大势所趋。”
有线电视三十载而终,李德能认为这个不是一间公司衰落的问题,是大环境改变了收费电视行业。他解释:“串流平台嘅打击好大,仲有互联网电视。唔系一个台衰落,而系大环境唔同以前。收费电视陆续淡出,得两条路,一系努力改善服务维持竞争力,一系唔玩。选择唔玩嘅多,嚟紧得番一个台。”
“曾几何时讲过,收费电视会令免费电视冇得玩,结果免费未死而收费就死咗先。当有线结束,好多人话一个时代嘅终结,其实未终结,仲有NowTV喺度。收费电视时代盛世一定过咗,决定唔再大洒金钱死跟嘅营运商咪冚牌啰。我觉得系一件咁嘅事多于一个台盛极而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