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问题就是社会问题

撰文: 评论编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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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tflix剧集《混沌少年时》(Adolescence)掀起热潮,青少年问题成了焦点。事实上,去年畅销书《失控的焦虑世代》(The Anxious Generation)已经用数据敲响警钟,还被盖兹列为推荐书单。一部是英国紧张剧集,另一本是美国研究分析,隔著大西洋却不约而同指向同一个危机——智能手机、社交媒体如何把青少年推向边缘。

只得四集的《混沌少年时》,每集一个不间断长镜头,拍摄手法噱头十足。故事围绕13岁少年展开,因为涉嫌用刀杀死同学而被捕。四集从拘捕、学校调查、心理学家面谈再到家人面对的困境,带出社交媒体、“男子圈”(manosphere)、同学欺凌以至亲子关系等问题。英国青少年持刀犯罪是灵感来源,剧集不给简单答案,而是问为什么年轻人会失控?一个又一个因素复杂而成,某程度上折射出我们对于青少年问题无知的一面。

香港的青少年没有持刀犯案,但有没有像剧中主角般在扭曲的环境中成长?父母没有时间陪伴和了解?我们把太空油列为毒品,管有可监禁七年,贩运可牢禁终身,但为什么仍然一再有年轻人在“太空油”之中迷失了自我?透过WhatsApp也可以买到太空油,年轻的吸食者只得12岁。被放到网上的例子是少数,抑或是多数?网络公审可以遏制风气,抑或造成另一种歪风和冲击?如果利刀对于英国少年是垂手可得,200元就有交易的太空油,不也是方便于混进电子烟吸食?

鼓励举报、加强执法可能有用,但正如《混沌少年时》不是止于找到足够证据起诉,而是进一步探讨少年主角的成长环境和心理状况,这提醒了我们青少年问题从来都不是青少年的行为问题,而是成长环境、心理问题、社会结构。他们是持刀伤人,抑或是躲起来吸毒,往往都是深层次结构问题的表征而已。如果社交媒体的扭曲内容继续放大,家庭沟通断裂,又或者是学业压力,对前景感到失落,青少年行为问题恐怕层出不穷,最多只是形式各异。

如果说剧集纯属虚构,去年高踞畅销书榜的《失控的焦虑世代》就是纯属数据。社会心理学家Jonathan Haidt用数字说话,青少年的心理健康自2010年代初开始崩盘,抑郁、焦虑、自杀率节节上升。他将罪魁祸首归咎于差不多同期流行的社交媒体。对比于Y世代或以前的游戏童年,Z世代都是成长于手机时代。仿如一个大型的社会实验,一整代的青少年面对面的社交生活减少,改为在Instagram等平台不断与他人比较外貌和生活,又或者沉迷游戏或色情内容。不但大量的短片令“认知碎片化”,难以再专注于有系统地学习,睡眠时间和质素也因为使用手机而下降。

立法可以禁止管有和吸食太空油,但青少年的生活习惯、成长环境又是不是立法就可以改变?我们的小学生接近九成运动量不达标,中学生更是超过九成半,时间不正是花了在玩手机、看社交媒体吗?当成年人都离不开数码生活,又如何言教、身教孩子要多点运动,面对面与人互动?当父母也因为社会、经济压力而疲于奔命,情绪随时崩溃,谁还有闲暇察觉青少年的学业压力、心理状况?不管是《混沌少年时》、《失控的焦虑世代》,抑或是近来不断出现的太空油新闻,与其说是反映青少年行为问题,倒不如说是社会结构的折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