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选
年轻的委任区议员报名参选香港小姐,很可能是其人生第一次公开参选。不论将来会否转战地方选区,抑或打算铺路参选立法会,在镁光灯下面对公众都是必要历练。从政者作为公众人物,在现代社会中有时候跟名人相差无几。工联会立法会议员陈颖欣在YouTube上是一名KOL,订阅量超过三十万,由陈冠希花边新闻到伊朗与以色列的地缘政治,只要有“流量密码”就无所不谈。立法会议员叶刘淑仪的Instagram追踪人数超过三万,每逢节日上传个人照,总会为其赢得传媒报道、市民转载。
庄雅婷自言“初衷很简单”,就是想“更好地借助这个平台建立市民对我们工作的认识(尤其青年人)”。然而有趣的是,港姐选举的主要观众群是谁?还有多少年轻人在收看传统电视台?区议员希望接触年轻人,但办事处恒常到访的是老人家,帮他们弄电话、办网购。年轻人面对升学问题、就业困难、租屋以至是精神健康等,谁还会亲身走进办事处,而不是上Threads、看连登?今时今日资讯争分夺秒,公众和媒体根本没有时间等待“真相”浮现。围绕选美的舆论只要传开,社会观感就大局已定,区议员以至政党只能处于被动解释的位置。
经营Instagram、有逾四千人追踪的庄雅婷,或许已经比不少官员和议员“前卫”。后者由宣传政策,到推广国家安全,依然停留在Facebook专页上“行礼如仪”,无视年轻人就连Instagram都已开始嫌弃,主场转移到了其他社交平台。无怪乎为什么官员难以理解社会民情,不明白为何皇后山邨的食水即使“安全”,但沥青黑点依然会激起民愤;他们也无法理解坊间的冷嘲热讽,不知道与其说是有阴谋的“软对抗”,倒不如说是香港人面对生活不满,借题发挥嬉笑怒骂。
然而,KOL可以嬉笑怒骂,但从政者不能有批评而没建设。从政者不论是区议员、立法会议员抑或是政府官员,职责始终是推动社会进步。他们首先要理解和感受市民的不满,然后必须将这些不满转化为政策议程,用实际的制度改革来回应社会。这是为什么中联办主任周霁甫上任即落区考察,并且指出地区治理的目标是发挥好“桥梁纽带作用”,解决市民的“忧心事、烦心事”。亦诚如港澳办主任夏宝龙对区议员所说,“千头万绪区议会,胸有大爱善良心,事无巨细皆为大,做好每件只为民”。
将于12月举行的立法会选举,周三(25日)已经公布了选区划界以及名称,相信各路人马也在筹谋参选名单。但在知名度以至“贴地”之外,他们具备什么政策所长?打算如何在议会内推动改革?举例说,劳工及福利局正研究建立跨部门的照顾者资料库,期望能“走在悲剧前”。立法会议员认为法律框架应该是怎样?对资料库的设计有何高见?知道照顾者面对什么困难吗?
区议员不是在办事处等公公婆婆找上门——懂得来办事处求助上网的,很可能已经算是相对幸运的一群。社会上有多少濒临崩溃的照顾者、有情绪问题的独居长者?一间连锁面包店结业,一夜间二百人“手停口停”,二百个家庭失去经济支柱。这些都是数据库难以触及的处境。区议员要以“喜闻乐见的形式”来帮助市民,不只是说用什么社交平台、怎样增加知名度,更重要是主动走入社区,利用地区网络,将“隐形”个案找出来。
从政者希望增加知名度,在情在理都自然不过,但说到底,从政者的知名度是建立在政策倡议和过往政绩,来自于对社会民生的掌握和理解。薪高粮准、生活无忧的议员和官员,多少人真正知道小商户如何在经济逆境中挣扎,打工仔怎样为生活奔波的疲惫?是否以务实、有力的政策回应社会需要,是两种“参选”最根本的分别。可惜的是,从政者是哪一种“参选”,在不少市民眼中可能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