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智库调查 折射香港穷人地狱真相

撰文: 评论编辑室
出版:更新:

早前经济学人智库(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 EIU)公布《全球生活成本调查报告2019》(Worldwide Cost of Living 2019),香港首次在该调查中“荣登”榜首,与新加坡和巴黎并列全球生活成本最昂贵的城市。
回想今年1月美国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将香港评为全球最自由经济体时,香港政府随即沾沾自喜,发新闻稿以官方名义表示欢迎。但最近香港被EIU评为全球生活成本最贵的城市时,港府却默不作声,装睡到底。
香港政府这种“报喜不报忧”的鸵鸟心态,令人侧目。“01周报社论”曾批评中央政府尚且会在工作报告中自我检讨,查找不足,但我们甚少在施政报告或财政预算案中看到港府高官坦承过失,自我反省的态度。面对民间疾苦,官员们不是视若无睹,就是耍弄小聪明,运用语言“伪”术文过饰非,这种管治心态只会离市民需要愈来愈远。

香港生活成本高昂,样样都贵,不但影响民生,连本地人才竞争力都遭到削弱。(视觉中国)

香港生活成本贵绝全球 损害长远竞争力
 
该调查报告已连续进行了逾30年,EIU每年两次针对全球133个具有代表性的城市,超过160类产品服务的400多项价格指标展开调查,包括饮食、衣服、家庭用品、租金、交通、水电费、私立学校、家务服务和娱乐费用等。报告举例香港一公斤面包平均价3.91美元、一支330毫升啤酒平均价1.77美元、女士剪发平均价112.1美元,以及男士两件头西装平均价1,874.65美元,当中西装价格较十年前升幅接近120%。
 
报告认为汇率波动是构成排名变化的最主要因素,由于港元与美元挂钩,而去年美元走势强劲,导致香港生活成本对于企业外派人员来说,形同上升。但对于本地的普罗大众来说,也并非绝无相关。即在联系汇率下,由于政府不能通过上调港元利率促使汇率上升来打击通胀,因此面对经济及资产市场畅旺的环境,本地物价上升情况会更为严重。
 
最近适逢美国联储局在当地时间周三(3月20日)宣布议息结果,决定维持利率不变,又预期今年不加息,明年亦只会加息一次,同时计划5月起放慢缩减资产负债表的速度,9月底停止缩表。这等同延续2008年金融海啸后的“量化宽松”政策,国际流动资金将继续泛滥,从而推升资产价格。对港人来说,最感切肤之痛者莫过于房地产价格高处未见高,远远超出一般市民可负担的水平。

多番被特朗普批评的联储局主席鲍威尔(Jerome Powell,右)也暂停了原来的加息路向。(路透社)

在EIU的调查报告中,虽有跟踪不同类型的房产价格,但此次并不将其纳入生活成本指数,其解释是在不同的城市选择相同的住房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并不代表房产价格与生活物价无关。早有学者指出,香港虽行简单低税制,但由于政府采用高地价政策,最终导致市民和各行各业面对昂贵的生活成本,等同市民其实一直都在非正式地缴交“隐藏税”。
 
上述量化宽松、联系汇率和高地价政策的三大宏观背景,是造成现时香港生活成本贵绝全球的重要因素。由此观之,政府经常宣传简单低税制让香港的营商环境更具竞争力,其实不尽不实,例如香港是全球三大生活成本最贵的城市中,唯一没有征收销售税的城市,但物价却不见得特别便宜。简单低税制虽可能方便公司节税,但人才本应是竞争力的根本,在高昂的生活成本环境下,试问又如何吸引海外人才愿意留港,甚至成家立室,长期为香港作出贡献呢?

楼市在新春后回勇,四大整体楼价指数齐升3周,是37周以来首见。(资料图片)

香港穷人反较富人面对更大通胀压力 港府必须正视问题
 
有评论引述《财政预算案》,指2019年通胀预测为2.5%,水平相对健康。但如果我们观察过去的通胀数据,例如政府统计处公布的《消费物价指数年报》,可以看到在物价上升的大环境底下,穷人所承担的压力往往较富人更大。
 
在政府统计处年报当中,除了“综合消费物价指数”外,还会按住户开支范围的多少,分为甲类、乙类及丙类消费物价指数。甲类消费物价指数是根据大约50%香港住户的开支模式计算,每月平均开支在5,500元至24,499元之间;乙类消费物价指数是接着30%住户的开支模式,即每月平均开支在24,500元至44,499元之间;而丙类消费物价指数则是再接着的10%住户,每月平均开支在44,500元至89,999元之间。
 
对愈穷的人来说,食品、住屋、电力、燃气及水等牵涉基本民生的范畴,在整体消费物价指数变动所占比率就愈大。与2017年相比,2018年整体消费物价指数增长为2.4%,但唯独甲类住户是高于平均通胀水平的2.7%,乙类和丙类都是低于平均的2.3%和2.2%。如果仔细看“租金(连差饷及地租)”部分,这情况就更是明显,甲类住户2018年租金指数同比变动率达3.6%,远高于综合消费物价指数的3.1%,亦高于乙类和丙类的3.1%和2.4%。
 
至于丙类比甲类高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范畴比较不牵涉基本民生消费,例如丙类住户的烟酒通胀为1.8%,高于综合指数的1.3%和甲类住户的1.5%。而包括旅游费用和医疗服务收费等的杂项服务,丙类住户通胀水平为2.6%,亦高于甲类住户的1.2%和综合指数的2.1%。

努力储钱,但永远都追不到社会的通胀。(MV截图)

但是在基本民生消费的部分,香港的情况却是市民愈穷,反而要面对更大的通胀压力,是造成诸多社会矛盾的根源,有赖政府承担起资源再分配的责任。但过去香港政府多年来最热衷的工作,莫过于是“一次性纾困措施”,包括公营房屋租金豁免、差饷宽减、电费补贴和考试费宽免等。政府统计处数字显示,即使将上述“一次性纾困措施”纳入计算后,甲类住户面对的租金升幅压力仍然达到3%,远高于平均水平的2.3%,以及乙类和丙类的2.3%和1.7%。
 
值得留意是,在所谓“一次性纾困措施”后,丙类富户面对的租金指数升幅压力由2.4%减至1.7%,减少了0.7个百分点;而甲类穷人则只由3.6%减至3%,减少的幅度比富户更少了0.1个百分点。面对上述数据,实在教人不得不质疑,政府所谓的“纾困”究竟是纾了谁之“困”?港府究竟何时才愿意面对社会现实,切实提出政策应对,而不是一再利用所谓一次性措施愚弄社会,得过且过,然后每年继续引用美国传统基金会的报告自诩“自由经济”,却无视被掩盖在自由光环底下社会严重不公的丑陋面目。此掩耳盗铃的做法,徒然令人齿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