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提切利:天主教御用画家 何以却钟情希腊女神维纳斯?|人与物
山德罗・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本名为亚历山德罗・菲力佩皮(Alessandro Filipepi)。虽然他《春》与《维纳斯的诞生》举世知名,被艺术美学者欣赏与分析,大致上能确认他画作的年期,但我们对他本人却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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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伦斯人与“文艺复兴人”
十五世纪时的佛罗伦斯,实际是由在名门望族美弟奇家族(the Medici family)管治。文艺复兴得以始于佛罗伦斯,很大程度上是由美弟奇家族推动,慷慨赞助学者与艺术家进行研究与创作,而波提切利的命运亦在某程度上亦连系于这个家族。
艺术史家普遍认同波提切利曾于菲利普・利皮(Filippo Lippi)的工作室当学徒。利皮的画本来就很受美弟奇青睐,家族亦开始重用波提切利为画师。早期的成名作是《三博士来朝》(Adoration of the Magi),描绘《圣经》中东方三博士来朝拜初生的耶稣基督。在主角之外,波提切利在人群中画出赞助人美弟奇家族的成员,并于画中留下了唯一一幅留传后世的自画像。画中最右方穿棕色衣袍的年轻人就是他本人,仿佛抽离于整个热闹而神圣的场景,神情淡漠地看著观画者。
波提切利属早期文艺复兴(the early Renaissance)最具代表性的画家,而他的时代跟文艺复兴全盛期(High Renaissance)的大师有重叠。他只比达文西年长七岁,年纪相距不算大,但成名比达文西早。波提切利于佛罗伦斯获得的名声,使他受教廷邀请到比萨与罗马作画,包括梵帝冈的西斯汀礼拜堂(Sinister Chapel)。后来米开朗基罗正在此地画出巨作《创世纪》与《最后的审判》,难免使同场的波提切利壁画失色不少。
提到“文艺复兴人”,他们都被称颂为通才。即使不算万能的达文西,艺术大师大多都至少有两、三道本领,身兼建筑师、画家或雕塑家的大有人在(例如米开朗基罗与贝尼尼),但艺评家注意到波提切利似乎只专攻绘画一项。
美弟奇家族挨过了佛罗伦斯另一大家族帕齐(the Pazzi)的暗杀,在权斗之间生存下来;但十五世纪的终末几年,美弟奇家族于政治上失势、被推翻。这些事件都使波提切利部分作品遭破坏,影响他的生计,而使他晚景凄凉,生活潦倒,只靠救济为生,最后郁郁而终。
维纳斯与文艺复兴精神
波提切利早期与晚期都画天主教画为主,而中期曾画少数几幅希腊神话的作品,对于天主教的正统来说,这是属于异教(pagan)的宗教,却偏偏成为他传世的代表作品。
文艺复兴的主旨,在于重新评估古希腊与古罗马先人的智慧与文化,尤其在有识之士之间风行。波提切利的画,不论是委托人还是受众,都是熟知古希腊神话的人。《春》与《维纳斯的诞生》就以此为题材,我们不肯定这两幅画的委托人是谁,只能推测波提切利是为恭贺美弟奇家族某成员结婚而绘。
在《春》 (Primavera)中描绘了一众希腊神话的人物沐浴于清爽春天,《维纳斯的诞生》(其实至后来十九世纪才有此题)人物则较少。两幅画的中间都站著爱神维纳斯(Venus),于后者中维纳斯刚出生而一丝不挂;左方四风神之一的西风神仄费罗斯(Zephyrus)乘风而来、从口而出吐息,专属于他、轻春初夏的微风(于《春》中他在最右方);右边是一位宁芙女神(Nymph)、亦是时间与季节女神荷赖(Horae)之一,她正要为维纳斯披上紫红色的衣。
《维纳斯的诞生》(The Birth of Venus)的背景虽有远近透视法,但仍然算扁平。人物如浮雕一样跃现在平面的背景之上。画面中的几组图案亦对比,包括风神周围在飞舞的花朵、海面的 V 型浪纹,与荷赖身上与手上衣服的花样图案,都跟立体的人物构成对比。若我们够细心留意的话,画面中所有人物都处飘浮状态,维纳斯那单足在贝壳上的站姿,根本不可能支撑她直立所需的平冲。
波提切利第三幅画维纳斯的是《战神与爱神》(Venus and Mars),较不为人知,而《春》与《维纳斯的诞生》就成为了佛罗伦斯乌菲兹美术馆(The Uffizi Gallery)的镇馆之宝。《维纳斯的诞生》亦是西方美术史中第一幅比例跟人体等大的女性裸体画,亦是第一次在绘画中有女性在非受苦状态、神情自若地展现自己的裸体。波提切利钟情于绘画维纳斯,大概是因为对于留时流行的新柏拉图主义者(Neoplatonists)来说,在爱、性、欲望与生育能力之外,维纳斯最代表人的德性。
顺带一提,如果你是有点资历的设计师,大概会记得早期 Adobe Illustrator 的封面图片与图示,正是《维纳斯的诞生》中的女神:
波提切利式的优雅
波提切利的伟大之处,其中之一是他留下了西方艺术史上最优雅的脸胧与人体,这大概很难否认。以波提切利今天的地位,难以想像他于死后竟有近三百年被遗忘。
自《春》起,我们可见波提切利习惯以极深色甚至用黑色描绘背景,而人物从肤色至衣服的光暗变化反差却不大,恍如每一吋肌肤都散发著微光,人物与背景两者构成极强烈的对比,却保持到平衡。在颂赞人体的美之余,这是波提切利肯定人之价值的方法。
波提切利的人物带动感的静态;人体比例未必如教科书般正确──《维纳斯的诞生》中的维纳斯有著十一头身的身型,四肢非常长,肩膊很斜,但他却以这方式创造出一种新的优美的形象。
十六世纪的文艺复兴人瓦萨里(Giorgio Vasari)赞扬波提切利以画示范了何谓“恩典”;十九世纪的英国艺评家重新发掘波提切利的价值时,称他表现出一种“线条的韵律”。我们今天再看波提切利的画时,可以品味一下画中能否找到他们所说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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