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鸡】弑亲少年为生存习空手道 主角寺庙决战用拐对棍有理由
两星期前谈了《一个人的武林》中王宝强对“功夫是杀人技”的执著,这句话让人想起《军鸡》这套漫画。只是,漫画中的主角成嶋亮,对武术有的不是浪漫的执著,而只是种求生的本能,以及变态的妒忌。因为武术于他而言,除了是“杀人技”,更是唯一能让他继续生存的“求生技”。
黑暗格斗漫画
《军鸡》在格斗漫画中别具一格,它不像《刃牙》那样疯狂超现实、不像《第一神拳》那样老派正气、不像《拳愿阿修罗》遇强愈强又热血、不像《空手小霸王》那样有打有色有搞笑、不像《全能格斗士》那样教科书,比较接近的大概是《捍卫圣域》,只是《捍卫圣域》的主角是个好人,而《军鸡》主角成嶋亮在不同角度看都是个坏人(也可说是坏掉的人)。
《军鸡》和一般格斗漫画最大的分别,正是在于它把人性的黑暗面展现出来。“军鸡”,日文读作“Shamo”,是日语的一种称法,专指遇强愈强,好勇斗狠的人。本故事围绕主角成嶋亮桀骜不驯的一生。从资优生身分杀死父母因而入狱,到在监狱中遭受欺凌,至接触空手道,乃成为“空手道的黑暗面”。
他学习空手道,但不以此为荣,反而视为保命和展示强大的工具。打架时,他不避要害,不守礼仪,不受缚于传统。他不同一般格漫主角那么大义凛然,以伸张正义,发扬武德为己任,而是会为所欲为地对无辜者动粗,无法忍受他人享受幸福,从而仇恨受福的人。漫画更进一步所刻划的,是人人(包括你我他)内心深处的黑暗和扭曲,以及人们面对残酷现实时的内心矛盾。
画风方面,田中亚希夫在描绘成嶋亮的内心矛盾或阴暗面时,大量应用水墨画及强烈黑白对比的画法,使漫画带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比单纯点线、文字来得吸引,渐渐成为《军鸡》的一种风格特色。
漫画分成了五部份,头两部份讲述主角的监狱时刻,以及出狱后对上菅原直人的故事。第三部份因为作者的法律争议以及更换责任编辑的关系,故事有点走样,去了中国学“出波”;第四部份回归武斗,但也是很多格斗漫画中有的5 VS 5 擂台对抗赛,不过还是有趣的;第五部结局篇,在此不剧透了,但也不要抱太大期望。
个人而言,故事早已在第二部份菅原直人与成嵨亮在寺内的最终一战中完结。所以这篇文章主要还是集中在这两部份。
“杀人技”与现代化
虽然书中主角是学习空手道的,但当中讨论的问题,在大多数传统武术中都适用。姑勿论现今的各种武术及搏击运动发展,武术原初就是用来跟人搏斗的技术,就算不是“杀人技”,也肯定是“让自己不被杀死的技术”。而且这些技术能流传至今,都一定有其“实际用途”。
就像成鸠亮在监狱内被凌辱,就算反抗后也是被打个半死,所以他学习空手道并不是为了兴趣或强身,他是单纯的不想死。所以他的老师黑川健儿教他的技术,除了正拳直踢等“正规”技巧,更有如何去面对突然的袭击、以一敌多等等的技术,当然踢裆、插眼、贯手攻击肋下等等现今比赛不能使用的技术,都“一应俱全”。
当谈到武术现代化时,很多时都会再次走入“太危险、会打死人,所以不出手”的圈中。在此并不否定某些技术是很危险而且很难练习的,例如总不能叫学生对练插眼吧? 只是,某些技术不能用,因此就完全拒绝对打练习,就是一种“不当二分”。仿佛在练习时只有“打残对方”与“完全不打”两个选择,而两者中间其实存在著一段相当大的距离,让人作出某程度的对练与尝试。
同时被社会舍弃与表扬
回到“传统VS现代”这个问题,《军鸡》的切入角度不在于“社会有否舍弃这些技术”,而是“社会舍弃了如实使用这些技术的成嵨亮”。因为出拳踢脚那些格斗技术成嵨亮每天也在用,空手道家菅原直人也有在用。只是,成嵨亮看到电视机中的菅原直人,同样是“打架”,却得到了名声、地位、金钱。
菅原直人的空手道在镁光灯下闪闪发亮,而他自己的空手道则只能用在阴暗肮脏的地方。在外国,有时会笑言叫搏击运动做“Hurt Business”,来说明搏击运动的矛盾本质:很多搏击运动的得分方式,在于令对手“受伤”与“疼痛”,这也是搏击运动与其他运动的最大差别。
或者菅原直人与成嵨亮的矛盾,其实亦是武术在现代社会的矛盾:这些用来伤害他人的技术,同时被社会表扬,亦是同时被社会唾弃。
一般少年漫画,大概会写成嵨亮以菅原直人为榜样,发夺图强,在最后一战对上偶像宿敌。但在《军鸡》中,成嵨亮只有愤怒妒忌恨,不惜一切要跟菅原直人决斗,甚至强暴他的女友以激起他的战意。作者并没有为成嵨亮扭曲的性格作太多借口,也就只是说了些家庭成长所引致的原因,然后就不加掩饰直接让这种世界观呈现在读者眼前。
面对这种“邪恶”,菅原直人作为一个正直的武术家,反思自身的不足,同时注意到自己背负了太多,例如会馆的名声、威望等等。最后他也舍弃了这些“身外物”,就是为了与成嵨亮生死一战。
拐与杖之战
在卷12至卷13那场最终大战,有很多气氛的描写,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二人在生死决战初段选用的武器:菅原直人使用了长棍,成嶋亮则是拐。两者都是传统空手道会用到的武器。
长棍大概是人类史上最先使用的武器(可能还有石头),也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武器,一条长木就已经是长棍,所以也被叫作“百兵之祖”。虽然“月棍、年刀、一辈子枪”,棍看来平实易用,也是众多武器入门会选用的“新手兵器”,但长棍技术却有大量变化,亦极具威力,可说是易学难精。
过去我们访问过东江周家螳螂拳的李天来师傅,就展示出棍的变化与威力:
有评论不明白为何菅原直人要带棍而不带武士刀,觉得他觉悟不足,但其实这种想法很奇怪:那为什么不问菅原直人为何不带AK-47?按这逻辑,带火箭炮的话觉悟不是最充足吗?
我认为菅原直人在此的觉悟是,他希望用自己的武艺击败成嶋亮,长棍是最基本的,最“初心”的,也是最能发挥他武艺的兵器,所以就用它。
另一方面,当成嶋亮在背后拿出拐时,则说了以下这句:
这三个月,我做了不少尝试......这个最好用啊
在此,时间是一个关键。每一种兵器,都有其特定的架式,才可以发挥最大的效果,刀剑有其步法、也要练刃筋(切入角度);长棍虽然易上手,但易学难精,难以和成嵨亮本身有的拳术技巧快速融合。
而拐则有一个特点,就是你可以当普通出拳那样使用它。大部份的打击与格挡手法,拐的用法与赤手空拳无异,更可以说是拳的直接延伸和加强。出拳的打击距离远了,力量又更集中;格挡时拐也代替了前臂的尺骨。试想想赤手空拳如何能中挡挡棍? 有拐就可以了。
菅原直人从小训练空手道,大概早已接触长棍,所以他不用找武器去套入自己的拳术体系,但成嵨亮要。结果,成嵨亮如要在短时间内掌握一种武器,用拐可说是最佳选择。
虽然决战结果并不是所有人都满意,但仍是十分精彩。在第五部的“真‧最终决战”中,成嵨亮都还是选择了拐去对上大刀,大概真的用得很顺手。或者可以这样解读:那时拯救了他的就是拳术,他唯一拥有的就是这些技巧,所以能配上这些技巧的兵器,对他来说就是最可靠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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