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世人都是这样,别人觉得死定的事,我就去做”,本地造琴师李智朗说。他造小提琴的速度很慢,最理想的进度,是一年做三、四把,从落订到完成,至少等候两年,客人不乏英美专业用家、本地音乐学院学生,一部售价二十万。“我觉得,现在是最贴近理想的状态”。在放弃工作,投入造琴之前,他不知道有天将成为全港唯一的“国际认可专业造琴师”。他的路途,一切从未知开展,而且不曾顺风顺水。采访、撰文:何洁泓摄影:黄宝莹
2001年,李智朗离开工作近十年的唱片公司,转行售卖音响,但2003年却因沙士而结束生意,也失去人生方向。颓废之年,他想起老师的话:“你耳朵那么好,不如去造琴吧”(黄宝莹摄) 走出阴霾,他开始自学造琴,到处找寻艺术书刊,钻研琴史及技术。他制琴之余、不忘教学,九成工资用作购买制琴工具,节衣缩食,为的是到美国拜师学艺。2008年,他越洋过海,到芝加哥追随国际造琴大师 Michael Darnton,一学就是五年。 他回来香港后开设了小提琴工作室,为客人手造小提琴,现在是全港唯一的“国际认可专业造琴师”。(黄宝莹摄) 一次,某位名琴家试用李智朗的小提琴,回话“这不是现代的制品”,得知它只是两年前的作品,大吃一惊。另一次,Michael Darnton 望着李智朗的琴,说“为何你还在此?你可以回家了”。这些肯定,都在回馈他的努力,苦尽过后,前路豁然开朗。图中李智朗正在刨出小提琴琴面的木屑。(黄宝莹摄) 李智朗拿出弧度呎认真量度,说古老的弧度比例,是造琴的秘密。(黄宝莹摄) 李智朗不曾认为,自己是传统意义下的创业家,他曾经挨饿地往梦想进发,亦不以赚钱为最大目标,他很少想自己的前途,反而多思考工作意义。“一部琴对一个人的生命,可以有很大影响,看到学生用我的琴毕业、取得音乐成就,觉得很有意思”。 图中是他的工作台和正待打造的小提琴。(黄宝莹摄) 走过曲折的路,终需深沉的信念,“造琴慢慢成为我的身份,与我变得密不可分,成为我的生命”,李智朗说。 (黄宝莹摄) 李智朗故然说“这条路是孤独的,在外国,音乐家都脸上有光,香港却没太多人懂得欣赏,有时很难获得满足感”。日常的孤独,是他喜欢在深夜独自造琴,处于寂静间的猫头鹰,才能真正思考,在造琴的几个月里头,他投入不同情绪,是故每一部琴,都有不同灵魂。 (黄宝莹摄) 对于事事讲求效率、利益与回报率的普遍香港人,他回话“这种人,是老土吧。不过每个世代,都不乏特立独行的人。香港还有很多可能性的,我深信人们可以把兴趣发展成事业”。 (黄宝莹摄) 有了名气,李智朗收得最多的查询,离不开一部琴“多少钱”以及“何时造好”,也有人问他“要学习多少年才可以造琴成功”。对于前两者,他觉得是无厘头,这些问题,只反映香港人一贯向钱看、不耐烦的个性。对于第三个问题,他答得理直气壮,“学习音乐,不是五年、不是十年,是要用一生去理解的”。(黄宝莹摄) 远洋离去,学成而归,回到艺术土壤薄弱的香港,他摸摸来自阿尔卑斯山的树木,说出句王尔德的名言,“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黄宝莹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