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屠夫专访】“我不是厨师,是个会烹调的屠夫”

撰文: 黄立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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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如何说服你“猪肉佬”的眼神如何忧郁,须根如何唏嘘,也无法扭转你对“猪肉佬”的街坊形象。但情境一旦转到意大利,“猪肉佬”摇身一变成为“屠夫”,想像又似乎开阔了一点。作为人类与动物间的中间人,一个尽责的屠夫必须善待两者。纵使动物仍然肉随砧板上,屠夫也可以选择用最好的方式对待牠们,在社区之中作为动物与人类的连结。被誉为“世界第一屠夫”的Mr.Dario Cecchini,因与意大利餐厅CIAK的合作首次来港,一谈在外地“屠夫”是一个怎样的概念,以及这如何影响到其烹调风格。

被誉为“世界第一屠夫”的Mr.Dario Cecchini,也是Artisan butcher。(黄宝莹摄)

打破权力 与肉同乐

传统的屠宰方式,在动物被杀后,有钱人能够获得珍贵的部分,穷人则被派获其余的。Dario作为家传第八代屠夫,从小在一个贫穷的家庭成长,一家每晚吃的都是客人买剩的。不想要的动物部位,这样隔了两重,其食物质素之差可想而知。“因此我从小对鸡的印象只有脚、头与颈,我从来没吃过鸡身(虽然祖母总能把这些鸡血、脚、内脏烹调出出色的菜色)。直至18岁生日才吃到人生第一块T骨牛排。”

从小生长在一个资源分配不公的环境下,Dario特别喜欢与众同乐,“我希望每一次晚餐,大家都能住在同一个地方,吃同一样东西,无身分高下之分,平等地庆贺!哪怕大家可能一开始互不熟悉,但十居其九都能够成为好朋友。就像今晚为你们准备的晚宴!”

Dario在席间忽然出走,拿着一块极厚牛排就咬,“mad butcher”非浪得虚名。(黄宝莹摄)
这是Dario手中牛排的厚度,而他竟然可以只用口咬。(黄宝莹摄)

屠夫的两难

在19岁接管了家庭屠肉店后,Dario在毫无概念的情况下学习成为一个专业屠夫。“作为屠夫,要面对很多两难局面,最基本的选择就是吃肉与茹素之间。因此我年轻时曾经茹素过3个月(旁边Dario的太太兼翻译悄悄道:‘我告诉你这个故事没什么人听过。’),以考虑食肉与否的决择。3个月后,我完全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天生的素食者,总之没有肉不行,我一天食4次肉!我敬爱肉,太太是我的挚爱,吃肉便是我的第二最爱。”(太太腼腆地翻译着)爱肉,选择吃肉,其实也没什么大罪。

吃肉无罪,问题是我们抱持什么态度去吃。“作为一个有责任的屠夫,我们必须为牲畜提供一个‘sense of joy’,例如确保牠们住得好、吃得好,用最人道的方法屠宰,对牠们的死亡赋予同情。然后我必须保证动物的每一个部分都用得其所,每个部位都有被好好地切割、烹调、布置、进食。”传统屠夫的身分,有种近乎宗教的意味,他们把活口的血和肉分割,分发予民众,所以屠肉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展示,不是祭天而是“祭人”。所以在传媒试菜当夜Dario也即席来了个屠肉示范,看似是纯粹的刀法欣赏,实际上背负着的历史脉络其来有自。“动物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作为我们的礼物,我们应抱感恩的心。”

将一只牛大腿拆解,需时不过数分钟。(黄宝莹摄)
用肉裹着牛骨髓,加入少许香草、柠檬、酒调味,用尽每一个部位。(黄宝莹摄)

为厨师提供字母 让各自砌成美妙诗篇

Dario曾强调自己不是厨师,只是个会烹调的屠夫。“厨师可以自由地运用任何材料、方式、风格、智慧、艺术,甚至时尚去烹调。而我没有厨师般自由,我的责任只有确保动物所有部位都被用尽,并用最好、最简单的方式烹调。而我的工作是去说服我的客户、以至所有人,只要你给我充分时间,牛的所有部位都可以被煮得一样美味,并不是只有T骨才好吃。再退一步,我甚至只为厨师提供最好的材料及烹调方法,就像准备一颗颗最好的字母,就让厨师们随便拿去,砌成自己美妙的诗歌吧!

“作为一个现代屠夫,我以崭新的切肉方法为基础,并寻求一种新的语言。例如膝盖是一个非常难以切割的部位,它很甜,却有非常多筋腱、软组织、非常难处理,而我则有独特的方式处理;为了充分用尽动物的所有部位,我把牛骨剖开,其实内里的牛骨髓非常美味,柔软且充满油香。只要用牛肉裹着牛骨髓,加一点酒、盐、香料,再入炉焗,溶化后呈啫喱状的牛骨髓本身是软化牛肉的最好最天然油脂。”

快餐没有问题 问题是质素

由于Dario坚持用最简单的方法烹调,所以快餐文化的食物风格反而正中下怀,例如在其意大利的餐馆中多有汉堡包,三文治等简单的款式,只要确保包与肉的质素优质,一样做得出人间美味。今次与CIAK的团队合作设计“Nose To Tail”菜单,顾名思义地“从头到尾”制作fine dining,向我们证明只要有质素,不论是快餐还是慢食,一样是美食。

解牛工具自是锋利。( 黄宝莹摄)
在同一个地方,全部客人吃着同一款食物,一直是Dario的办馆理念。(黄宝莹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