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国际桥牌社】蓝绿统独拉扯下 能说好一个台湾故事吗?

撰文: 外部来稿(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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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暗夜渔船迎向海峡破晓,这艘载满大陆偷渡客的渔船以悲剧收场,却意外打开冰封四十年两岸政府的厚冰现况,引发长期在台国际各种势力的新一轮互动角力,只是,他们都是观望者。”
1990年代发生的907惨案对两岸关系造成巨大的冲击,也揭开国际桥牌社的序曲。907惨案,又称“闽平渔5540号事件”,是指在1990年7月,当时台湾的军警将63名渔民关进小小的船舱中,命令船工用钉子把船舱顶盖封死,由于空间狭小,闷死25人。
这起事件造成两岸舆论哗然,但在《国际桥牌社》还原处理的历史事件却不只一件,1991年独台会案、1992年台湾与韩国断交、1995年黄国章命案等,这样争议性的历史性事件要如何呈现,在台湾蓝绿两党对立、统独拉扯下,要站定什么角度?怎么说政治故事,都是一大难题。
蓝绿、统独对立之下,有没有可能写好一个属于台湾的政治故事?
本次专访将分为上、中、下三篇登出,本篇为中篇。

《国际桥牌社》用六个青年学子来串起1990年代的大时代的悲剧。(国际桥牌社提供)

透过六个不同背景主角来看大时代

制作人汪怡昕曾说,台湾的现实情势就像在一场牌局中,有时像筹码,可是又上不了牌桌,但偏偏每件国际大事都会牵动台湾,“台湾不是世界局势中心,但世界局势、角力都会在台湾。”这也正是剧名为《国际桥牌社》命名由来,而这样的大时代下的人物,如何选择、有怎么样的挣扎?

《国际桥牌社》透过六个背景、个性不同的年轻人一路的跌跌撞撞、改变来刻画90年代风起云涌的台湾。而六个年轻人包括侍卫官、招待所名花、菜鸟记者、参加社运的文青、党国干部以及权贵之女。六个人不同的社经背景、多方的视角来看待相同的历史事件,也是《国际桥牌社》的野心。

只是在宣布开镜前,国际桥牌社制作组为保护工作人员不受政治纷扰,对导演和演员以下的名单都保密到家,但实际情况恐怕更接近“乔不定(无法确定)名单”。谁来导演、谁来演戏,却变成“谁敢接”?

《国际桥牌社》从找寻资金到演员可谓一波三折。

畏惧封杀 找不到演员导演

由于《国际桥牌社》涉及1990年代台湾迈向民主化的过程,议题敏感,许多影剧人员怕演完后就被大陆封杀,汪怡昕透露,“大家都很剉(害怕),也有已经签约的工作人约在新闻出来后,就突然say Goodbye的。也有演员签约后突然‘越想越不对劲’。”

最终导演决定由曾入围过金钟奖、金马奖的台湾导演、作家李志蔷接掌,演员人选里包括在《我们与恶的距离》饰演李大芝有亮眼表现的演员陈妤、以《楼下的房客》演出入围金马奖的演员李杏、台湾演员周孝安、廖苡乔、资深演员杨烈等,一切才算尘埃落定。

《国际桥牌社》里陈妤再次饰演记者。(国际桥牌社提供)

有趣地是,政治人物或过去参与过台湾社会运动的人物对于回到过去,“客串”《国际桥牌社》的经典历史片段,却是不分蓝绿的踊跃,这也成为《国际桥牌社》里有趣的彩蛋。日前曝光的90秒预告就有超过20个真实人物的彩蛋客串,包括美国在台协会(AIT)前处长司徒文、四任总统的英文秘书李静宜、资深媒体人赵少康、冯光远,政治人物郑运鹏、阮昭雄等,横跨领域和政治光谱,今昔交错,虚实之间,成为《国际桥牌社》地另外一个亮点。

人到齐了,但还有难关恒在前头。

拍政治写实剧的难与拦“台湾超过20年的历史拍不了,还没开拍就完了。”另一部今年5月在台上映的政治类电影《幻术》,出品人、编剧苏敬轼曾这样说过,所以他才选择15年前的319枪击案做背景。

汪怡昕基本上同意这个说法:为了拍摄出30年前的台湾总统府周遭环境,他和团队到现场考察,发现“道路还在,但标线不一样了;林荫还在,但是车子都是现代车。”身在其中时并不觉得,但是回过头来,却为台湾社会演变的速度感到吃惊。

《幻术》从李登辉任职总统开始回溯台湾这50年来的政治发展,台湾省的存废到民选总统,最后延伸到319这天的惊天枪声,让观众能够用不同的角度思考319的面相。(官方Facebook)

“跟20年前一样的,真的,只有天空和树。”汪怡昕笑著说。台湾没有保存历史街区的传统,时日一久,甚至也没有专门为台湾历史片而设的影城,在第一步取景时就遇到难题。事实上,另外一部仍在制作中的《北城百画帖》,因为时代设定在日本统治时期,就干脆以全绿幕为主,实景多只用来当作3D动画的取模来源。

但要拍摄总统就职典礼的大场面,总不能含糊而过吧?汪怡昕笑著说,“所以我们就直接去总统府拍摄。”

台剧首例 200人赴总统府拍摄

《国际桥牌社》是史上第一部获准进入台湾总统府拍摄的戏剧,不仅如此,行政院、立法院……能用实景的就通通都去借,连搭景用的场地都是去桃园借用军事基地来的。 台湾政府公部门的支持是不能忽略的,举例来说,文化部就发下新台币3,000万的补助款。

但政府补助也是不能依赖的,台湾政府2、30年来不断发下“国片补助金”,金额从数十万到3,000万新台币不等,但亦有论者以为,补助款反而限缩了影剧业的想像力,预算超出补助款的天花板后就难以为继。 汪怡昕则始终认为,好的商业片就应该要能够靠商业市场自给自足才对;若是只想著补助款,那就会是一种不长进。

“我们一集预算800万也一样叫做历史剧。”汪怡昕苦笑说:“我们其实是很拮据的。”,《纸牌屋》光是前期筹备就花了超过1,500万新台币,正式搭景时把一整栋白宫都搭出来,这无论如何学不来。汪怡昕举例,美剧《纸牌屋)》一集预算就高达1.08亿新台币;英美合作的历史政治剧《王冠》则更高,一集预算相当于4亿新台币。所以对于台版纸牌屋的封号,汪怡昕哈哈大笑,“规格差太多了,怎么比。”

蓝绿红资金都不拿

但在捉襟见肘的情况下,汪怡昕对于资金的“来源”却很执著。

“重点是我不想靠哪一个特定阵营的钱,民进党或共产党的都没有。”汪怡昕说,其实对政治剧感兴趣的投资者并不是真的那么少,相反的许多人一听到消息甚至会主动来接触,蓝的绿的统的独的……“我要是敢拿钱,我现在就拿到满出来了!”汪怡昕如是说道。

有时候投资人讲得太大方,反而会启窦他的疑心。汪怡昕拍摄《孤军》时曾在大陆受过许多人的帮助,一名台商朋友就说他可以支付8季8亿新台币的总预算没有问题,“他没有问题,我就有问题了!”汪怡昕说,不管人家背后是谁,拿了人家的钱,人家要来干涉、“甚至人家想直接写剧本时你怎么办?”

不只与大陆有所关连的资金,就连台湾的独派的金援也被汪怡昕婉拒:“独派有他自己想做的题目,关于海外台湾人的,那我可以开一个新的题目嘛!但不能干涉我这个。”结果最后没有一方的钱是可以拿的。

而一旦开始,也就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