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假若我们的理想生活,必须以杀害父母为前提⋯⋯
郁闷、不安、恶意和暴力愈渐激烈,人类的善与恶是普世的。《蓝天白云》试图彰显一种恶意,共存于阶级之间。一宗弑亲案,牵是一个少女对生活的想像,想过一种应得的生活。而这种生活,又与香港的自然环境相关。
活于名为发展的聒噪中
由梁雍婷饰演的少女Connie,一家生活于新界的偏远村落。每天起床,换上校服,跟男同学Eric走出村落。他们仿佛走在城市中自然与发展的夹缝间,沿石屎铺成的村径走到巴士站,沿路沙尘飞扬。巴士停站时,那刻意放大的刹车声,就像暗示他们又要回到那个不愿重投但又必须回到的城市生活里去。城市的生活几乎全是不快的。在学校里,Connie、Eric和另外一名南亚女生,都是学校的边缘人。同侪欺凌、援交问题、老师近乎发泄般责罚同学。他们的存在,就像被城市发展排挤在外,凋零的边陲。
发展,是高官口中的词,是一堆数据,是一本厚厚的报告书。可是,发展于普罗大众,只是聒噪,只是地盘打桩的声音,同时也是导演试图诱发角色行动的元素之一。即使邓丽欣饰演的女警Angela的家,窗外也隐约见到工程。香港是一座不论边陲还是核心,都被发展侵蚀入骨的都市。新界东北发展计划、港珠澳大桥工程、高铁工程,甚至去年议论纷纷的发展郊野公园用地,政府因研究发展两幅郊野公园边陲土地,令人质疑占全港土地面积40%的郊野地区会否因发展之名而被牺牲。
消弭的逃生口
人的心灵也因此被“发展”,姑勿论观众能否从种种留白的线索中体会到。Connie的恶意最终演变成杀害双亲,弃尸于水塘,但是同时他们又将解脱的出口放到郊野上。Connie与Eric拿着生命面包到山上短住,直到被警察拘捕为止。自然,于香港人而言,似乎是逃生口,却又最终不得不离开的一段时日。
不约而同的是,近两三年的港产片,都隐约投射出理想生活的渴求。《踏血寻梅》的援交少女希望住在“能看得见风景的房间”、《一念无明》的父子有着一起到郊野公园游玩的未了愿望。当然,更久远年代的香港,如1982年的《烈火青春》,主角们到离岛享受如同阿当、夏娃般的原始生活。自然是一种逃生口,但是今时今日,自然也是一种不再纯净的地方。那里是即将被发展到临的所在,也是Connie和Eric一方面刹亲弃尸,一方面享受短暂应得生活的所在。毁灭了家庭,毁灭了心中最恨的人,却无从毁灭那个彰显恶意的自己。
如果付出那么高的代价换取一种应得的生活,是否会令人反过来想:唯有以更多的温柔与宽容,和上一代合作而非对立,才能一起找到彼此应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