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产动画】公大生毕业作品获金马奖 “动画不是细路仔嘢”

撰文: 陈铭智
出版:更新:

半年前,我访问过三位公开大学视觉及艺术特效课程的毕业生:石家俊(Isaac)、黄梓莹(Jess)、黄俊朗。他们第一次合作拍毕业动画,一套透过采访同志故事,改编的短片《暗房夜空》。这部短片把香港社会现况置入港人熟悉而又狭窄的生活空间,表现同志一方面争取平权,却身陷家庭关系中的压迫与无力。
他们租下一所观塘工厦顶层的工作室,不足100呎。中间放一张小圆桌,三部电脑,三人埋首绘图。打开仅有的一扇窗,才看见明亮的夜空。“像有另一片天,最重要有新鲜的空气。”Jess笑说。
摄影:卢君朗

毕业作品旋即夺得金马奖最佳动画短片,三人惊喜之余,也鼓励他们思考未来怎样以动画承载、表达社会议题。(卢君朗摄)

有种责任:说同志平权青年的故事

《暗房夜空》6月23日在毕业展播出、10月1日入围金马奖,11月25日得奖,面世半年。半年后,他们的“空间”突然开阔:毕业作品入围并夺得台湾金马奖最佳动画短片。为港争光、扬威金马等绰头也许是A nine-day wonder,回到作品去,回到生活去,他们三个是怎样的年青人?

《暗房夜空》作为一部动画纪录片,三位同学先后采访10位同志,最后选定积极投身同志平权运动的青年,在关注性工作者团体工作的尹浩威。“这一年拍摄动画纪录片,我们从受访者身上,了解他们的视点,受访者将故事说给三个陌生人听,我们有种责任把它们说出来。那是我颇想继续享受的过程。”

生涯第一部正式作品,旋即获金马奖肯定。初出道的三位同学会否大感压力?黄俊朗就说不会。“而是更多认真考虑以后,每一步自己想做甚么。透过参赛和交流,我们都扩阔眼界,知道自己有甚么不足。”

+8

【一件事:监禁】东北事件被囚者KEAL:我哋唔系烈士。

一年时间制作5个版本 “超越三人极限”

晚上七时半的胜利道,放工时间的咖啡店人流不多。Isaac和Jess下班过来,这间咖啡店是一年前,仍在公大读书时,他们的聚脚地之一。获奖回港,一下子接受多间媒体访问,同时应付日常工作,但是他们流露的情绪未有修饰:Jess听见一条好问题,面露欣喜神色、黄俊朗声线虽小但语气坚定、Isaac说到心坎里去时,声音微颤。 

都是22岁的毕业生。香港数码娱乐协会 (HKDEA)今年的一份调查估计,现时本港约有138间电脑动画公司,以小公司模式运作。调查指出产业缺乏动画电影或电视剧的制作,亦没有大制作吸引国际市场留意。业务多数围绕电影后制或游戏造型设计等。

+3

大气候如此,不知道7分30秒的《暗房夜空》是否已获得国际注目?个体的选择与生活是,Isaac现时从事平面设计、Jess在一家制作公司工作。黄俊朗则是自由身工作者,想沉淀创作经验。

“我觉得,最终成品超越了三个人能力总和,而且观众看完有感受。我能力上不大懂得写复杂、完整的故事。所以用许多象征,加上采访一个投身同志运动青年,以动画纪录片形式呈现。整整一年时间,前后制作五个版本,剧情或技术上的侧重点不同,想来仍是最终版本最好。”Isaac说。

Jess说,现在回望,也有点讶异大家当时能够超水准发挥。短片不但纪录一个同志身处家庭和社会环境下的心情,“某程度也纪录了制作毕业短片,那段时间的自己。有好多人问,为什么不拍真人短片。我们后来发现,香港做动画的市场仍小,可以尝试做有新鲜感的事情。或许能提供另一角度,让观众重新关注议题。”她说,自己性格较感性,思考复杂,有时钻牛角尖。Isaac则笑指自己视觉概念先行,但凡想起甚么,脑海第一时间浮现某个画面,然后绘出。黄俊朗说,制作《暗房夜空》时,他比较忧心作品是否完好,经常斟酌细节。

“在香港,好似一提起动画便令人联想卡通”

查阅香港电影金像奖的奖项名单,你会发现既没有纪录片奖项,也没有动画短片或短片奖项。黄俊朗觉得,本地观众应该以同一把尺看待动画和真人电影。“毕业作品规定制作动画,我们手制绘图,影像虽然不是来自于真实,但是动画承载的议题,表达的情感,可以与真人电影相比。在欧洲,关于动画的主题及表达形式,观众接受范围很广,但是在香港,好似一提起动画,便令人联想卡通或细路仔嘢。”

90后水货客自白 “走私小队”品流复杂却无分贵贱:大家只是求生

而《暗房夜空》在采访蓝本主角(投身同志平权的尹浩威)后,以停格(Stop-motion)动画和拼贴制作,加上尹浩威的独白贯穿全片。所谓停格动画,原理是逐张播放每桢图像,产生移动效果。半年前,他们在毕业展提到,作品灵感来自一部罗马尼亚动画纪录片《唐吉诃德闯魔山》(The Magic Mountain)。该片同样透过停格动画,纪录一名反共艺术家,在阿富汗反抗苏联的故事。除此以外,捷克导演杨‧斯凡克梅耶(Jan Švankmajer)更是凭借其独特的粘土动画,屡获康城、柏林影展大奖。

动画的深度,取决于创作者的心绪。彼时初见他们三人,Jess笑言自己是愤青。三位同学直到大学三年级才认识,大家都喜欢听独立乐队,话题围绕社会时事、音乐、电影等流行文化。毕业年来临,他们最初构思的,其实并非同志,有笼屋议题,又有为本地Live house “Hidden Agenda”发声的念头。他们对社会的看法,会是如何?请看下集。

自言是“折友”的他们,租下一间位于观塘、不足100呎的工作间。暗房夜空原来也是他们所面对的状态。(卢君朗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