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厦“灰色空间”难继续 牛头角不再“谈风”:条例摧毁过去努力

撰文: 翟启豪
出版:更新:

“‘灰色’的人自然被‘灰色’的空间吸引;工业大厦不能被定义的空间容纳了不能被定义的人的生活。”今年一月,因为收到地政署信件,位于牛头角工厦的餐厅“谈风:vs:再说 SYUT”在网上宣布即将结业的消息。“谈风”由本地乐队tfvsjs所设立,“tf”和“js”分别是“颓废”和“精神”的广东话拼音缩写,又再转译为“谈风”和“再说”作为其餐厅的店名。多年以来,观塘及牛头角一带的工厦单位都有不少文化艺术人士或团体租用。而近几年租户被迫迁的事情却经常发生,如live house “Hidden Agenda”过去已被迫迁三次,在“谈风”结业四天后,更遭食环人员购票入场“放蛇”检控。

今年一月,因为收到地政署信件,位于牛头角工厦的餐厅“谈风:vs:再说 SYUT”在网上宣布即将结业的消息。(陈嘉元摄)

音乐人下厨 开餐厅发挥所长

由旧门改装而成的餐桌(陈嘉元摄)

tfvsjs队中有设计师、录音师、厨师和职业乐手。三年前,他们的排练空间Battle Stage(同时为鼓手开的鼓铺)因噪音问题被迫迁。当时,他们尝试创造一个能集各人事业于一身的发展方向,刚好又在牛头角找到合适的地方,便开始了“谈风:vs:再说 SYUT”。四千呎的工厦单位内,一半空间是餐厅,另一半则为录音室和Battle Stage。

餐厅的装潢充满简约色彩,同时又带点粗糙的工业气味,皆因他们起初资金欠奉,对装修又一窍不通,所以就边做边学,就连家私也有亲手做的。虽然只有低音结他手阿鹏本身是厨师,但其他成员都会亲力亲为参与整个餐厅的营运过程,生意稳定后才开始聘请员工。

乐队的精神就是将各人的才能发挥,超越本身可做到的;而‘谈风’就是希望将音乐以外的专长进一步发挥,甚至希望扩大至社区。
结他手Adon
tfvsjs队中有设计师、录音师、厨师和职业乐手。图中由左至右分别为低音结他手阿鹏、结他手Adon、鼓手Chapman。(陈嘉元摄)

谈风不单是tfvsjs实践队员梦想的空间,更是该区的文化艺术平台,过去曾举办设计讲座、音乐会、独立电影放映等活动,又为《我们来自工厦》举行新书分享会,后来更与Hidden Agenda、Start From Zero等“街坊”合办数次“牛游”社区艺术节。

谈风曾与Hidden Agenda、Start From Zero等“街坊”合办数次“牛游”社区艺术节。(陈嘉元摄)

灰色的空间 吸引灰色的人

谈风大部分的员工本身也是文化艺术人,例如有摄影师、剧场导演、演员和金属音乐人。结业当日,在场的摄影师几乎将老板和员工搞乱。他们有讲有笑,不少食客更会主动上前与老板和员工聊天,气氛就如阿俊所说:“大家更像朋友,有时聚在一起会有家的感觉”。

“灰色”的人自然被“灰色”的空间吸引;工业大厦不能被定义的空间容纳了不能被定义的人的生活。
结业宣言《谈风再见》

两年前,阿俊在旧同事介绍下到谈风工作,曾经因旅行而短暂离开,直到上年十月才再度回来。他当时计划工作至今年二月便会再去旅行,但后来得知谈风将于三月结业,就决定留下来帮忙。他过往在工作上充满沟通问题,又因经常被问“你夹band的?”和“你玩音乐的?”等问题而感到厌烦。或因谈风多数人都玩音乐,所以没有人会将他标签,“人与人之间的连结”比过往任何一份工作都要深,明白彼此的生活需要,相处上又十分坦诚。工作以外,他们也有聚会、食饭、看电影,亦有音乐和乐器上的交流。阿俊相信,即使谈风结业,朋友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两年前,阿俊在旧同事介绍下到谈风工作。(陈嘉元摄)

Adon坦言谈风员工的工时长,人工又并非特别好,但全赖一班“朋友”的忍耐和支持,乐队成员才能兼顾多方面的发展。过去三年,餐厅除了自创出多款新菜式,乐队更出了第二张唱片,期间又到新加坡、日本、台湾和中国等地巡演。年多前,记者曾于英国认识了几位当地的独立音乐人,当时他们说“亚洲人玩数学摇滚(math rock)尤其出色”,记者起初视之为戏言,后来才得知他们是tfvsjs和日本殿堂级乐队Toe的乐迷。

工厦条例过时 是否重开仍未知

Sara眼见近年观塘区不少年轻艺术家和音乐人所租用的单位因租金、嘈音和“用途”问题,搬到无可再搬,单位亦愈缩愈细,因此对下一代的艺术发展感到非常担心。(陈嘉元摄)
三年来的努力虽带来知名度和生意上的成功,但同时一个‘条例问题’就能摧毁过去辛苦所建立的。
Adon

阿畿和Sara本身是谈风的熟客,也有听tfvsjs的音乐,过去三年见证着他们努力经营餐厅,一方面佩服他们的魄力,同时又为谈风结业感到可惜。“他们千方百计去辛苦经营,无奈仍然不合规格”,阿畿指出,香港虽有大量空置的工业用地,但条例过时且限制多,“如果政府确实要支持年轻人创业,只要在地契等事上宽松一点,对于有心创业的人来说已是很大的生存空间”。Sara眼见近年观塘区不少年轻艺术家和音乐人所租用的单位因租金、嘈音和“用途”问题,搬到无可再搬,单位亦愈缩愈细,因此对下一代的艺术发展感到非常担心:“这区本身已蕴酿了一代新的艺术家,若政府是真心支持,便要反思是否应任由发展商兴建商厦和豪宅。”

阿畿和Sara本身是谈风的熟客,也有听tfvsjs的音乐。(陈嘉元摄)

结业当日的谈风坐满食客,除了有光顾多次的熟客,同时又有新客人。Lyle在朋友的介绍下得知餐厅即将结业,虽然当日才第一次光顾,但已认为谈风非常适合年轻人,无论食物、摆设和气氛都做得很好。他见近年不少餐厅和店铺都于工厦开业,不明为何地政署要选择检控谈风。Adon就认为今次检控与上年六月发生的“迷你仓大火”有直接关系,由于地政署受到压力,但人手有限,所以往往只能针对当中较有名的。近半年不少工厦单位租户相继遭到迫迁,Hidden Agenda亦于去年因牌照不合乎单位用途,已搬离大业街(谈风所在街道)。同时,不少band房亦因租金和嘈音问题搬到其他地方。

Chapman(左)相信如果没有Battle Stage和谈风,自己很可能只会“简单夹下band”和“一世打工”。(陈嘉元摄)

Battle Stage对鼓手Chapman的意义尤其重大,当初tfvsjs以Battle Stage作练习室,直至三年前被迫迁,各人才萌生“谈风”的构思。他相信如果没有Battle Stage和谈风,自己很可能只会“简单夹下band”和“一世打工”。虽然他很想继续卖鼓,但四月就要撤离工厦单位,Battle Stage亦只能暂告一段落。他又感谢鼓手客人一直以来的支持,上月大部分减价出售的鼓和货品亦已成功卖出。自一月初收到地址署信件,tfvsjs的队员都忙于处理撤出单位的事务,加上录音室和band房的设备都要暂放于朋友的单位,tfvsjs原定于三月份的数场演出被迫取消,音乐的创作都暂时停下来。

虽然香港诸多制肘,但相信总有方法生存。
Adon

至于谈风未来能否以其他的方式再次开业?Adon就表示,除非能取得食堂牌照,否则也很难继续以工厦的方式营运。然而商厦或地铺租金又太贵,要做“indie嘢”根本无法生存。因此谈风若要再次开业,仍然会面对重重困难。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