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从五月起差不多每晚都会行夜山,“就算很忙,瘾起就会想去。”半年来,他走过大帽山、薄扶林水塘、大屿山、流水响水塘;有时和朋友去,有时一个人。他是香港大学生态学及生物多样性学生和学会庄员,喜欢常人讨厌、恐惧的青蛙和蛇,现正经营自己的专页“香港的两爬夜”,纪录自己夜行拍摄到的两爬动物。“有时觉得山像家,走到山中水池,又看到昨天那些乌游蛇。”他说。“白天很忙,晚上走入山,什么都不用想。”摄影:欧嘉乐、撰文:李慧筠、图片编辑:徐尉晋
七点的大埔,人潮下班回家。阿泰坐上开往大埔滘的小巴,略带疲态,但雀跃神情没有半点褪色。“我小时白天跟家人去溪涧捉鱼,晚上在家看Discovery Channel,都是外国的动物,那时已住在大埔,却完全不知道自然就在隔离。”(欧嘉乐摄) 行山是次要,目的是观察两栖、爬虫类动物,外国称之为Herping——字源于希腊文herpetón,意即“爬行的东西”;Herping指在野外寻找两栖爬虫动物的行为。两爬多于夜晚出没,人们要找到牠们,得远离烦嚣的白昼,走到城市的反面。(欧嘉乐摄) 大埔滘为香港最大次生林,亦属自然保护区,阿泰住在大埔,每夜、或者隔几天就会夜行山上,找寻两栖和爬虫的踪影,纪录后上载在自己的facebook专页“香港的两爬夜”。(欧嘉乐摄) “喂喂,香港后棱蛇啊!”灰黑色的幼线条在浊水中闪动,阿泰在林中轻声欢呼:“牠没有毒的,我未试过在这个池看到牠,你说这个水池,几高生态价值……”(欧嘉乐摄) “我有时没计划,吃完晚饭很想行,就去行。白昼看没那么专注,夜晚顺住电筒光,会很明显,对动静很敏感。”他一边以暗淡的光束斜斜照向草丛。(欧嘉乐摄) 螽斯状似草猛,牠的叫声有点吵耳,但走著走著耳朵却习惯了。(欧嘉乐摄) 出发夜行前,同事问及大埔滘猛鬼情况。记者问阿泰怕不怕,岂料他主动说起多年前暴雨洪水冲走行山者的意外。“我不太怕的。”一个人在夜里的山行走,他似乎不怕灵异之说,反而更怕人。“我曾经一个人去边都唔惊,之后听到前辈讲有II(非法入境者),我好惊,佢讲到会除哂衫裤要你裸体落山……”(欧嘉乐摄) 1998年出生的少年具象化这种感觉:“当你找到牠们,拍一张照片,有点像玩Pokémon Go,当然不是捕捉啦,只是看见后在自己的清单上剔一剔,好正。”(欧嘉乐摄) 一只中国壁虎在褐色的枯叶中爬行,发出细碎声音。阿泰蹲下身子看,讲到分别中国壁虎和民居中常出现的原尾蜥虎(盐蛇)的方法,不外乎是看得仔细:看他的手指有几多瓣,看牠的背上的黑白纹是否明显。(欧嘉乐摄) 阿泰喜欢青蛙,主要是因为觉得牠们很呆。可惜很多人讨厌青蛙,他试过分享相片,吓得朋友连连拒绝。“我不想别人憎蛇憎青蛙啊。”(欧嘉乐摄) 城市发展计划日日新鲜,山林始终沉默。“白天很吵。你白昼去上班、上学,或走一趟旺角,见个个倾电话,著西装,这里很不同。我可以在这里处理自己的不快乐,思考一下自己正在做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想。”(欧嘉乐摄) “早早上山,什么也没有,下山时很神奇,蛙开始叫、蛇出没,没有真正走上山是感受不到的,那变化是真的,大自然每天发生自己的事。”(欧嘉乐摄) 每次夜行既是放松,也是阿泰的思考时间。夜里,阿泰搭乘小巴回家去。(欧嘉乐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