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隐世唔打卡】行屋企个后山 发现社区专属秘境 为生态留记录

撰文: 吴韵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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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问“行后山”发起人Hugo之前,记者为自己体力不足行得慢,先说句不好意思。Hugo亲切地笑着回答:“唔紧要,慢慢行可以睇多啲嘢。”Hugo行两步便停一停,驻足观看果然有大发现,“白色毛毛虫不常见,你过来望下。”“我哋今日已经发现好多新事物,攰的话可以原路落山。”OMG,唔隐世,唔打卡,唔攻顶,无强劲Gear,但这样的行山态度就是一个字:型!

行到观景台,刚好有两只青凤蝶飞来,Hugo伸出手指便被摄影师拍下“仙女图”。在场的人笑得人仰马翻。(龚慧摄)

行后山 记录实质资料撑绿化带

跟着Hugo出发,由他居住的小西湾邨到龙跃径起点,只需10分钟。Hugo行龙跃径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一年四季,有时清晨就行,有时等到深夜才上山。日又行,夜又行,只为看看不同植物盛放和日夜出没的动物。“小西湾邻近石澳郊野公园,因此我将包围小西湾的绿化带称为‘后山’。可说香港每一区都有自己的后山。”记者细想自己住的北区,上水有华山,粉岭便有蝴蝶山,蝴蝶山再行上去就是通往上大刀屻的山径。

“白色的毛虫好少见。”一条毛虫都会令Hugo驻足细看。(龚慧摄)

毕业于香港大学Ecology and Biodiversity(生态及生物多样性)学系的Hugo,愈来愈关心香港环保及土地议题,他留意到近年多了反迫迁、反开发绿化带和郊野公园的示威。

“近年常说本土保育,但我们了解本土的意义吗?就算新闻、环团告诉你那座山的环境有多美,发现多少动物,都没有用,一定要自己亲身行过,爱上这里才会有感受。从了解自己的社区开始,发掘当区的美,扩展到整个香港,就是我成立‘行后山’专页的目的。”行后山FB专页刚成立,fans不算多,Hugo求的却不是like数。“每次行这座山,我的目标就是发现之前未见过的动植物,然后纪录下来,就似建立资料库一样,要是我死了,也能为其他人带来一点有用资讯。日后保育,抵挡发展时,就有更实质的资料在手。要是每区都有人记录属于他们的后山就更好。”

每次行后山,我的目标就是发现之前未见过的动植物,记录下来。要是我死了,也能为其他人带来一点有用资讯,抵挡发展时才有更实质的资料在手。
Hugo
龙跃径就在民居旁边。其中一个分岔屈头小径只有修水管、斜坡工人才会行,但Hugo都会看看有没有发现。(龚慧摄)

不要“去你的隐世”

行到某处,Hugo停下来,非常郑重的跟我们说:“这里是令我大开眼界的地方。”他指向身后,迷雾间的海天山色,唤它作仙境又太夸张,但真的会令人想静下来,休息欣赏。“我之前没有想过距离我家十多分钟的路程,就可以看到这样的自然景色,感觉好奇妙。它就是我的隐世。”

“隐世”二字在今天香港网络世界,已沦为笑话,数个社交媒体和香港某些杂志,不断介绍所谓的“隐世易行山径”,如龙脊、吊手岩等,为山径带来不胜负荷的人流和垃圾,因而受责。其实此情况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位于加拿大的札夫尔湖省立公园(Joffre Lakes Provincial Park)近年亦因社交媒体如Facebook、Instagram的专页或KOL,拍下有型的“打卡照”推介,令大量网民慕名而走入深山,公园设施更因此受破坏,人流令原本宁静的环境变得“热闹”。

那些“隐世山径”都被杂志公开了,还算隐世吗?隐世是需要自己去发现的,而不是去“别人的隐世”。行屋企个后山便是另一种选择。
Hugo

这现象在网上惹来一片谩骂,Hugo没有参与其中,但他却有自己一套看法。“那些‘隐世山径’都被公开了,还算隐世吗?隐世是需要自己去发现的,而不是去‘别人的隐世’。行后山就是希望让大家多一个选择,不一定到杂志、社交媒体所介绍的路径。”

Hugo的“打卡照”也有别于平日见到的靓女型男、海天一色、文青feel、山系风格照片,他的镜头对准叶子上一堆密集的蝴蝶卵、路边不起眼蓝色小花。龙跃径上有不少街坊,带着小朋友、小狗一同行山,后山是属于大家的, 不过人人也能找到自己独有的位置观赏景色,享受属于自己的“隐世秘境”。

发现小灵猫!Hugo指小灵猫外形似鼬鼠,四脚短短。(受访者提供)

野生动物原来咁近民居

跟生态人行山有一道好玩的地方,就是大部份花花草草、雀鸟蝴蝶,他们都能说得出其名字、特性和故事。“你认得这只蓝色花吗?”Hugo忽然问,记者老实回答“唔认得”。“这是香港远志。”Hugo特别喜欢路边的毫不起眼的小花,“它们就似在静候别人发现一样,美丽但低调。”Hugo会拍下所见的花和树,然后在网上按其颜色,逐个对比翻查资料,虔诚至极。“这个位置又是令我大开眼界,我曾在这里见到小灵猫!当时深夜,前面有两盏闪闪发光的灯,初时以为是萤火虫,行近才发现是有脚动物。接近民居的绿化带,竟然有如此多野生动物,我从前想也没想过。”晚上在小西湾后山出没的还有青竹蛇、野猪、臭鼩、长尾缝叶莺、铜蓝鹟等,足见绿化带的重要性。“从前晚上9时便会关路灯,但后来改成11时才关灯,要看夜行动物便要挨夜。”努力终有回报,Hugo在facebook上载的动植物照片,引来朋友好奇。“有中学同学叫我带他们行山,我带他们到大埔滘看萤光菇,又与大学同学一同行小西湾后山,好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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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小西湾后山出没的还有青竹蛇、野猪、臭鼩、长尾缝叶莺、铜蓝鹟等。接近民居的绿化带,竟然有如此多野生动物!
Hugo
接近民居的绿化带山径,经常出现这产直幡横额。(龚慧摄)
Hugo也觉得部份民间设施甚有人情味,但他却明白这对山林自然有一定影响。(龚慧摄)

好矛盾 民间设施vs生态自然

由龙跃径起点行到终点不消一小时,再上便是石澳郊野公园,“行后山就不宜这样辛苦,不过如果大家不怕累,我们可以慢慢行到大浪湾。”行山原来可以这样悠闲,不用追赶公里和时间。上大浪湾前,经过一处由市民自发搭建的凉亭,内里有小石凳、热水,供人休息和饮用。“绿化带的规管不及郊野公园来得严,后山就是有处处见到街坊之间的‘人情味’。但我现在却觉得矛盾,尤其读完生态学后,因为到这些小建设亦有可能破坏植被或树木。”

摸着这些紧缠树木的胶塑扶手,Hugo深感婉惜。(吴韵菁摄)

沿途的确经常见到避雨亭、挂在树上的神主牌,甚至有紧紧缠着树干,以索带编织而成的扶手绳索。“这些绳索缠得这么紧,必定会伤到树……”Hugo摸着树干,怜惜地道。民间小建设和生态之间,可否寻找平衡点?“多少的建设才算合适呢?一个人筑起避雨亭,其他人见到也可能跟着做,筑起别的建设,最终无法控制设施的数量。”说毕,Hugo伸手取走晾在树上的空胶樽,把这个由游人留下的垃圾带到山下,放进回放桶。后山的生态就由该社区的人来记录和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