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伤意外沾同事血染病 爱滋病人被误解靠妻扶持20年:得佢接受我

撰文: 吕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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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我哋结完婚,谂住过多几年先有小朋友,后来点知道有呢个病……”年近七旬的阿全,20年前在一次工业意外中替受伤的同事包扎,期间双手、身体都沾上血液;未料同事原来感染了爱滋病毒,阿全不幸成为了一名爱滋病患者。

死亡率高、透过性行为传染……恐惧和歧视,有如将爱滋病人打入社会最深的黑暗处;有安老院明言拒收患爱滋病的长者,疫情下患者又要担心“双重感染”。阿全庆幸能得到太太支持和体谅;经过多年的时间洗礼,他也总算能从阴霾中走出。近年他和另一名患者阿细积极参与艺术活动,他们认为,这些年来医学是进步了,但仍要进步的,是人的观念。

摄影:梁鹏威

死亡率高、透过性行为传染……恐惧和歧视,有如将爱滋病人打入社会最深的黑暗处。 (梁鹏威摄)

同事遭机器夹手流血 帮忙包扎后意外感染成爱滋病患者

1981年,首宗爱滋病病例在美国出现;2019年,新冠肺炎开始在全球肆虐。疫情下,不少爱滋病患者比过往更“收埋自己”、与世隔绝。

67岁的阿全,从前是一名印刷从业员,“有一年同事畀机器夹到只手,咁大家系工友,见到佢咁样,我就用布帮佢包住只手,啲血液整到我成身、成手都有。”他指,那个年代不多人熟悉爱滋病,起初也不知同事是患者;那时很多人喜欢到内地寻欢,自己却“唔系𠮶啲人”。

阿全忆述,90年代的药物副作用很强,“朝早5粒、夜晚5粒,令你又疴又呕,食嘢变晒味。”。 (梁鹏威摄)
唔系觉得无辜,只系觉得点解咁唔好彩。
爱滋病患者阿全

事发后,同事没过多久便因病情转差离世;阿全则一直接受治疗。他忆述,90年代的药物副作用很强,“朝早5粒、夜晚5粒,令你又疴又呕,食嘢变晒味。”病情也影响工作,阿全感激太太体谅,并帮忙支撑家庭,“佢反而冇乜嘢、好接受……尽量大家唔好掂到啲嘢、唔好整损手脚咁。”阿全说,和太太结婚近40年,自患病起日常生活都很小心,时刻紧记医护人员建议,例如一旦弄损手脚便用消毒液浸泡衣物、用漂白水清洁血液沾到的家居位置等等。

染病后无法再要小朋友 结婚近40年感激太太体谅

多年来小心翼翼,阿全太太至今没受感染;夫妇二人本有计划生小朋友,但过往医学、药物未能防止传染,“我同太太商量之后,觉得是但啦,唔要咪唔要(小孩)。”现时说起来释怀,但阿全也经历过灰心的时候,“(病到)成个肺痨鬼咁,又惊人知道,自己又辛苦,好大压力。”当中最主要的歧视更是来自当年的医护人员,“一验到(爱滋病毒)就将我由大房搬咗去另一间房,6张床只得我一个,最多系护士入嚟打针、抽血,其他人从来唔会行入嚟。”

啲阿姐(清洁工人)入嚟执床时,又指我企埋一边,好似我有麻疯咁,个感觉唔系几好。
爱滋病患者阿全
阿细指,患病后身体转差,好一段时间不敢出街、“边度都唔想去”。(梁鹏威摄)

自杀不遂后反思人生 鼓起勇气重新接纳自己

同样曾被爱滋病毒夺走人生的,还有68岁的阿细。他在约30年前、为买保险而作的身体检查中验出受爱滋病毒感染,“因咩事睇医生唔敢讲畀人听,好复杂,医护人员初初会歧视……初初好唔开心 、唔想做人。”阿细指,患病后身体转差,好一段时间不敢出街、“边度都唔想去”,言谈间又透露曾一度自杀不遂。

阿细是在一年前才慢慢敞开心扉,鼓起勇气到一些关注机构的中心参加不同活动,其中包括折纸、手工艺班和摄影班;早前曾跟导师到尖沙咀古迹办拍摄红砖屋,也有用画作来表达情感。他指,从没想过在自己身上也能发掘艺术细胞,加上社会风气有所改善,他对自己患病一事也渐渐看开。

近年医学进步,爱滋病不再是绝症,甚至能透过药物,让爱滋病患者也能在自然受孕中生出健康小孩。然而在观念上,我们是否仍有进步空间?(梁鹏威摄)
呢几年先敢话畀家姐听,佢知道之后咪陪我去覆诊、睇医生啰。
爱滋病患者阿细

阿全也指,近年与爱滋病相关的支援服务多了,感觉社会的歧视程度也有减低,然而他表示,仍然不会向新认识的朋友贸然公开病情。采访当日,二人虽然能在镜头后诉说自己经历,然而走出房间,他们会受到怎样的目光?阿全又指,早年曾到访一间老人院,听到有职员向前来查询的患者家人称,绝对不收爱滋病长者;他听毕也感到难受,“希望政府宣传多啲,唔好令人哋再对呢个病有误解。”

疫情加强爱滋病人支援 艺术治疗抒发感受

爱滋宁养服务协会项目总监许思柔指,机构服务爱滋病人和家属接近30年,当中大部分是长者;因过往有不少个案都因患爱滋病承受很多压力,加上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为了加强情绪等多方面的支援,机构举行为期一年的“与爱同行-全人身心健康支援计划”,当中包括教导长者使用平板电脑、智能手机等,也有摄影、后期修图,以及表达艺术治疗相关的训练,“一路做一路畀大家倾下、讲下感受。”早前他们以流动展览车的方式,在市区中展出一班患者的作品,希望让途人停下欣赏的同时,也能发挥宣传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