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河】河边的双生竹棚:理发屋与钓鱼私窦
河有足够的养份,两边的石墙就会长出植物。河有足够的养份,两边的岸上也会长出人来。
遛狗的人、跑步的学生、在河边做体操的合唱团,还有寒冷天气只有12度仍坚持脱去上衣跑步的老人。只是,河岸上有些有趣的人和事,错过了又要等上一星期,或一季,甚至不会再遇上。如装设新灯饰系统的工人,每天在桥上“半天吊”地工作。这些人,工程过后就会离开这个社区;又如城门河的一位伯伯,每天下午都穿上水泡在河中畅泳,在小巴上看见他,车上的人都觉得是海市蜃楼。然而,他没有再出现。因此,有街坊说,在河边的人,尤其是早上的街坊,即使素未谋面,定必微笑,打一个招呼,就是朋友。
摄影:林振东
从文化博物馆旁行人隧道走出来,经过教会、幼桥,桥边有一棵大树,树干站在两个竹棚的中央。其中一个棚是有20多年历史的理发屋,棚顶的树枝弯得像老人的腰,棚只能建得矮矮,进去要半弯腰;每天早上窜进去,都像兔子探进树洞。这里没有水没有电,老板娘丽姨和嫂子兰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朝早7时准时开舖。
客人都是附近屋邨的叔伯街坊,每天来的老头子未有停过,有执完纸皮的大叔;一位伯伯头发少得可怜也来光顾,丽姨说:“啲阿伯最钟意剃须啊!”有些来坐坐打牙骹。
10时左右,陆续有人把单车停泊在店门外,然后探头进来:“喂,早晨啊!”兰姨每朝早“例牌”必说:“咁迟㗎,仲唔去钓,好多鱼喺度跳啊!”他们都是每天来钓鱼的人。丽姨说:“这个竹棚,就系隔篱班钓鱼佬帮手搭。”话说河边一小片又窄又长的空地是一位私人业主拥有,交由儿子打理,却又不想起屋,20年前就租给理发屋,和一班钓鱼佬。一对双生的竹棚,左边的是理发屋,右边的就是钓鱼佬的私窦。窦里蛮有农村风味,放着一张圆木桌,几张竹椅,一个炉,近来刮起一次台风,政府部门斩下附近公园的树,他们就拿来放在炉里当柴烧,近日返风就用来取暖,有时甚至用生铁镬来即场煮鱼。
乌头与盲公戳
他说,早在十多年前这里就有人开始钓鱼,“见到人哋钓鱼,好似好容易,于是买枝鱼竿。”谁知,好难,“只要你肯学,呢度就有人教你。”他说,有些人动不动就放鱼竿入水不断戳,俗称“盲公戳”,一看便知是新手。不同鱼有不同法则。忠叔专戳乌头,乌头“精甩辫”,会跳起,网不到;亦不吃鱼饵,单靠鱼丝上几个鱼钩和眼界。戴上夜光眼镜,就能看穿水底里的鱼,牠们永远都是两条一起“行孖咇”,离远瞥见牠们的踪影,就在鱼附近抛鱼丝,鱼慢慢前进,慢慢收起鱼丝,收的速度与鱼相若,待牠游过来时刚巧钩中鱼身,挣扎一会才拉上来。这里的乌头,基本上都一斤重。夏天时乌头更三五成群浮上水面乘凉,鱼在水面围成一个黑球。每天早上就有街坊像白鹭守候鱼获。十数位钓鱼翁的筒里都盛得满满,转眼就派光。
“以前政府未清理河床时,仲多鱼。睇住政府打啲药水落去,鱼愈嚟愈少。”以前这里有很多鲈鱼,用生虾作饵,“等闲之辈”也有十几斤重,但鲈鱼有一阵“火水味”,用盐腌一天,够咸鲜!现在有鱼翁网小𫚭鱼,也会用彩色饮管串起像大颈链,挂在桥上晾晒!
与忠叔并肩在桥上站了半天,我没有夜光眼镜,水面反光,我看不到他眼中的水底世界,更无法明白。我就只能感受有鱼上钩连同水花溅起的半秒喜悦。“日日钓鱼你不觉闷吗?”他回答:“吓,有鱼钓咁开心仲话闷?”他在耻笑眼前这位女记者急性子。虽然他口里埋怨单位不向河,夏天闷热无风,但劳碌半世才偷得清闲,他拍拍腰间的迷你唱机,那时正好播着“生活淡淡似是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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