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设计师力推在地升级再造 慨叹香港工人视领社会福利为原罪

撰文: 吴世宁
出版:更新:

在香港街头上走著,德国人Georg Hoehne没有如一般游客般看花赏景。他更爱看垃圾,和找垃圾的人——流浪汉把头伸进垃圾筒内探看、阿婆推著一车高耸的纸皮。因为在他眼中,“垃圾”不是“垃圾”,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他曾到难民营、贫民窟跟居民将垃圾升级再造成有用家品。今年暑假,他跟乐施会合作重临香港,跟中学生一起为清洁工设计工具。从香港的垃圾中,Georg 再次看清香港:“在香港,消费主义是一种可怕的病。”

“我希望本地人可参考我们的方法,用廉价物料或废物造出成品。”Georg说。(钟伟德摄)

与各地居民共同设计 以自己方式改变世界

Georg Hoehne 大学时就读政治,毕业后曾加入政府及NGO工作。就如许多热切的年轻人,他渴望改变世界。“在这些机构里工作让我觉得馁气。因为里面的人都很腐败和无能。所以我就尝试在国际援助发展方面寻找创新的方法。”Georg说。他找到了——这种方法就是Human Centered Design(以人为本设计),透过邀请受助对象一起参与设计过程,双方一同以用家需要为本,设计生活用品。不同的是,Georg 在此设计方式上再加上一条原则:“Upcycling”(将垃圾制成有用的东西)。“我希望本地人可参考我们的方法,用廉价物料或废物造出成品。”Georg说。

他曾在世界各地推动过的设计项目,在印度贫民窟把塑胶瓶变成梳化、年初在香港为露宿者设计汽水罐暖炉、亦将会到约旦难民营以废物改善当地生活质素。前年他所创立的组织Innovation Aid在印度贫民窟展开一年半的计划,跟当地居民共设计一共超过40种改善生活的用具,如电热水炉、太阳能灯等。电热水炉就是其中一项他感自豪的成品:“居民以前会燃烧木和塑胶来煲水,燃起毒烟,影响居民健康。所以我们跟当地电工合作,以塑胶瓶及旧电器发热线造成安全又便宜的电热水炉。”

Georg应关注组织之邀为清洁工友设计日用品。(钟伟德摄)

基层不愿领社会福利“香港太信奉新自由主义”

 Georg年初时首次来港出席环保活动,亦应关注组织之邀探访香港的露宿者、并为他们设计日用品。在香港,他体会了更复杂的贫穷问题。“在印度,你很容易见到贫穷。你见到小朋友赤裸的跑来跑去,你就知到那就是贫穷;但在香港,他们所穿的跟我们无甚分别,但却可能住在狭小房间里、或是有一份薪金低微的工作。”Georg 说。他所接触的露宿者都坦荡荡、畅所欲言;但是今次乐施会计划对象清洁工却教人难以靠近。“清洁工很怕失去工作,所以都不太愿意跟陌生人倾计。相比露宿者很希望得到社会接纳认同,清洁工才不理有没有社会认同,他们为了生计,只想快点把街扫完然后回家。”Georg有点难过的说。

更教Georg气结的是,即使香港社会如此的贫富悬殊,清洁工汗流浃背的把富人的消费剩余倒入垃圾车,在高度资本主义的社会逻辑下,这班工人仍视领取社会福利为一种原罪。“很多清洁工都告诉我,他们不会申请综援,怕被人看轻。但对我来说这很不合理。你每天的工作就是帮有钱人清理垃圾,但你又只愿默默牺牲,不想打搅有钱人……那社会福利用来干甚么呢?没有人会欣赏你所作的牺牲呀!”Georg说。他停了一会,又气愤的说:“香港是全世界最信奉新自由主义的社会。”

Georg 计划在约旦难民营展开展驻留计划,与难民共同设计过百款以废物再造的生活用品,如滤水器、手推车甚至游乐场等。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社区用家才是设计原创者

在香港,Georg又再次跟中学生示范了以废物及廉宜用料设计用品的方式,为清洁工设计了透气手套、香包口罩及可遮阴挡雨的草帽等。(详见另稿) 虽然作为个子高的白人,走在香港街头总是显眼的所在,但Georg却说他总有以设计去融入社群的妙方。“每到一个社区,你都要勤力的观察和做资料搜集。然后你尝试找出社区内的不同持份者,邀请大家一起为设计抛主意。你需要视社区为发明者、设计者,而不是一个白人从天而降叫他们要点点点。也因为此,你才会得到社区的信任。”Georg说。今次Georg跟学生们一起探访清洁工,其中一位伯伯指出胶手套里面如果有多一层薄手套就更好。“他的意见启发了我们改造手套。所以他其实才是设计者!不是我们!”

Georg说话没半点冗赘,目的也清楚分明——他们不是做昙花一现的花巧设计,而是把做法带到世界各地,而且说服NGO参考并在更多地区实现计划,以改善弱势生活。接下来Georg要到约旦的难民营去,在资源日益紧缩的困难时期,跟难民一起以废料建造游乐场、卫生设施、风力手推车等。

他们不是做昙花一现的花巧设计,尝试以废物改善生活质素。(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