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生不易】雇主减薪朋友失联 过来人说更生难:点解唔畀机会我
19岁那年,锦辉(阿Dee)第一次接触毒品。他以为“试吓又唔会点”,结果因毒害沉沦了半生,进出监狱近廿年。每当他决心改过,总遭受打击,于是又走回旧路。有团体研究指,更生人士在职场被歧视,容易令他们再次犯事。更生之路不易走,说起被歧视的经历,阿Dee至今仍愤愤不平,“是人都有错,为何不肯给予我们一次机会?”
初尝毒品便成瘾:“好似开着战斗机打怪兽”
阿Dee还记得,他第一次接触毒品,是朋友给他的咳药水。当年他住在李郑屋邨,那里龙蛇混杂,认识的一群损友不是吸毒就是打架,身边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唯有毒品给予他最大安慰,“一空虚、闷,寂寞时候,又想吸毒。”吸毒变成无限轮回,鸦片、冰毒、“可乐”、咳药水,“邮票”......他沉沦毒海廿年,几乎所有毒品都尝过,吸食后感觉飘飘然,顿时忘掉所有烦恼,“去完洗手间,出来后别过头来发现自己身处另一空间,就如上了太空,觉得自己好似开着战斗机打怪兽。”
但醒来后终归要回到现实。他21岁第一次因藏毒入狱,出狱后不单重投毒海,更坏事做尽,贩毒、伪造文件、斩人,廿年来进出监狱多次,“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与监狱签了合约。”当入狱变成家常便饭,连自己也麻木。
一次重遇“旧朋友”险坐25年监
一次出狱后,他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碰到一名旧朋友。“她说这么久不见,不如返大陆按摩。”他一口答应,过关前那朋友突然说手痛,着阿Dee帮她揹着背包,结果一到关口,一群海关拥上前把阿辉团团围住,怀疑他背包藏有两公斤冰毒,“那刻我呆住了,本来我不怕坐监,但是如果是真的,两公斤的冰毒最少要坐25年监。”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这回终于“知惊”。他被送至荔枝角收押所待上两个月,幸法庭指经化验后那袋可疑物品并不是冰毒,还阿辉一个清白,当庭释放。死过翻生,出狱后他下定决心改过。
“那刻我醒了过来,如果那真的是毒品,我岂不是在监狱度过一辈子?”
如实相告曾入狱反被减人工
阿Dee进出监狱近廿次,每次出狱,他也想找一份正职重新做人,但社会对更生人士的态度,往往叫他打退堂鼓。“如果雇主知道你有案底,通常叫你等消息,之后就没有影了。”他曾于狱中考取油漆工人牌照,第一次出狱后,找到一份日薪900元的油漆工。第一天上班时,他向老板如实相告自己曾坐过监,怎料翌日老板告知他,日薪要减至700元。“我觉得不公平,人心肉做,如果你是我,你会有什么感受?为何不能给予更生人士一个机会?为何是更生人士就要剥削他的工资?”他至今仍气愤难平。
香港社区组织协会在2009年曾发表《更生人士就业障碍研究》,研究中访问了78名更生人士,有七成受访者表示曾在求职期间被雇主歧视,方式分别为不获聘用(59.5%)、不信任/讽刺/态度恶劣(29.8%)、撤职(12.9%)。研究同时显示,有84.6%雇主会向雇员查问案底,当中有过半数更生人士不欲隐瞒,结果有86%在披露案底后不获聘用。研究亦指,有61.9%的更生人士被歧视后表示有负面情绪反应、19.8%受访者表示想放弃及再犯事。
“希望大家不要戴上有色眼镜对待更生人士,我们是人不是神,全世界有谁无错?最重要是肯承认,肯改过。”
剖白过后 朋友失联
阿Dee有次出狱后,认识到一位新朋友,他起初没打算告知对方自己的过去,但相处日久,觉得应要向朋友坦白,于是相识一个月后主动提起此事,谁料两日后再也联络不上那位朋友。“那次的事其实很伤害我,我用心对待你,跟你做朋友,原来你介意我曾经入狱。”
自此之后,每当认识新朋友时,他都会主动“利益申报”,“说了出来如果你接受就没有问题,不接受起码大家清清楚楚。”对于朋友他看得很开,对于工作,他盼望大家可以“畀机会”,不仅为自己,也为同路人,“希望大家不要戴有色眼镜对待更生人士,我们是人不是神,全世界有谁无错?最重要是肯承认,肯改过。”
他在狱中曾有天主教团体来探访,出狱后一直跟该团体联络,去年对方更主动邀请他担任露宿者及更生人士宿舍舍监,至今已任职年半,是阿Dee做得最长的一份工作。近年他更爱上跑步,曾在本地及海外跑过多项十公里赛事,本月尾更担任领跑员,带领视障跑手一起参加比赛。从迷失到寻回,他经历了什么?详看下集:【更生不易2】从迷失到寻回 脱毒后的跑步人生:有人陪跑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