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世老街】漫行湾仔非常“道” 捐窿捐罅寻找旧街坊本土故事
湾仔区街坊见“道”赏湾仔团队成员陈铭智在小街后巷游走,找街坊和商户聊天,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去太原街?更有名啊!”“我们选择的街道不是大众熟悉的街,它们相对小型,但保留了很多小店生态以及街坊生活的氛围。”四眼的年轻资料搜集员说。他整理好街坊对六条街道的记忆,再跟本地导演林森讨论,于访谈内容加上动画,拍摄、剪接成六条纪录片,从1月7日起一连七日在铜锣湾时代广场展览。他们要由居民出发的历史和生活记忆,让观众重新发现湾仔,发现这些保留到以人为本的社区街道网络。
(展览资讯见文末)
摄影:高仲明、李慧筠
“道”赏湾仔计划由湾仔区议会文化及康体事务委员会、“Integer Foundation Association”和时代广场合办,以实地考察、访谈和影像方式,记下区内谭臣道、克街、爱群道、渣甸坊、罗素街、银幕街的故事。计划由成员陈铭智负责资料搜集,导演林森拍摄、剪接;湾仔区议会副主席周洁冰及区议员伍婉婷不时提供联络。
湾仔区包揽铜锣湾、天后和湾仔,地图上几条干道直通东西两边;干道之间,如植物与水源互相吸引、藤枝攀爬般,小街和后巷浑然天成,织成一张社区的网,积聚了在喧嚣缝隙中谋生的人,一代又一代。任商住大厦和大型商场如何嚣张拔地而起,原居的人们仍隐于朝市。在湾仔工作的陈铭智和曾在湾仔读香港演艺学院的林森,最初就因应这种隐世的独特性而锁定湾仔谭臣道、克街、爱群道,铜锣湾渣甸坊、罗素街,以及天后银幕街为纪录对象。
找出社区的窿窿罅罅,发掘人的故事。
钻入窿窿罅罅找人的故事
“干道上的人忙碌地走动,但当你转入小街,感觉脚步总会变慢。”自去年八月开始到十月,本来不住在湾仔的陈铭智落区做资料搜集,跟不同的街坊、商户搭讪。他们的平凡朴素令找寻过程反为饶有趣味:“最初走湾仔克街,走过也不觉,原来后巷有一间很蚊型的小族店。隐世得我掉转头走,才走去跟老板倾。老板在这位置营业30多年,看著唐楼变商厦,也能数出后巷的变化。”
“不断行、不断望、不断听。”不同于旅游发展局提议游人行逛的主要干道皇后大道东和太原街,陈铭智如磁石般被引向拥有不为人知的历史、或能呈现庶民生活状态的街道:“我觉得我们的基准就像是找出社区的窿窿罅罅,发掘人的故事。”
你常常听到很多街道以人命名,现在却有一个这姓氏的后人站在街上,向你讲述家族和街道的故事。
“电影之父”选址街道设厂后名为银幕街
当年克街设厂的痕迹已经消失,天后银幕街亦一样。委身英皇道一旁的小街看来只是普通的食肆商厦走道,但在1923至1925年间,因拍摄1913年电影《庄子试妻》、被称为“电影之父”黎民伟和兄弟在街上开设“民新”电影公司,后期香港政府重新规划天后时,把街道命名“银幕街”以兹纪念。
始终香港变化太大,你很难想像今天这样嘈吵的环境,当年是相对宁静的角落。
团队找到电影文化研究者曾肇弘分享,他说未填海及未有银幕街时,黎民伟选址北角天后庙前一块向海又宁静的土地,方便电影公司减少隔音成本。后来公司搬迁大陆,与港英政府不予支持、省港大罢工等等香港历史关系千丝万缕,“我想很多人不会想到银幕与电影公司有关,始终香港变化太大,你很难想像今天嘈吵的环境,当年是宁静的角落。”曾肇弘说。
林森在拍摄剪接纪录片时也面对同样的问题——如何呈现消失的东西?“街坊形容的生活状态跟现在面貌很不同,像银幕街很难看见制片厂的痕迹,于是找了年青动画师呈现那时的生活状态,或集中一些街道的焦点特色,像渣甸坊密麻的排档。”
一条街养大四代人
从宏大历史走向个人记忆,街巷愈走愈窄,驱使我们直面生活的真貌。湾仔谭臣道被修顿球场横空斩开三截,一面食肆林立,另一面仍保留不少五金舖,陈铭智走到街的尽头,听到了五金舖老板娘刘惠贤的故事。刘惠贤在谭臣道长大,帮忙看舖,在对面的轩尼诗官立小学读书,儿时老师知道自己家族做五金,甚至帮衬他们买铁尺打学生手板。
“为何半条街开五金舖?原来街道夹在湾仔道和轩尼诗道之间,方便货车落货,于是60年代起,自然慢慢有五金舖进驻。今天港岛人要装修就会到谭臣道。”陈铭智说。
为何渣甸坊变为现在密麻的小街?其实以前小贩散落三条街,而政府不断收回重整、重建,由白沙街,缩到渣甸街,至剩下渣甸坊;你会见到政策对于生活的影响。
铜锣湾渣甸坊则是由一众小贩排档组成的街道,档口经营了三代、甚至四代人,是互相照看孩子的邻里网络。区议员伍婉婷为团队介绍了在渣甸坊长大的年轻人作访谈,她说:“从这些发展,我们看到街道管理政策的改变,为何渣甸坊变为现在密麻的小街?其实以前小贩散落三条街,而政府不断收回重整、重建,由白沙街,缩到渣甸街,至剩下渣甸坊;你会见到政策对生活的影响。”
街坊很自然把社区当成一个整体去看,把生活组织成一幅图画。这些街著实可以交叠观察,看到街坊共同生活的境况。
通过记忆隔空对话的社区
在整个聊天、访谈到拍摄的过程,陈铭智发现这些故事其实互有相通——爱群道与克街俨如透过街坊口述的记忆隔空对话。上坡后的爱群道呈圆形,是以前山铲平后的遗迹,环抱政府、机构、学校等用地成一宁静小区。克街长大的文具店老板陈炳新提到那时通街玩,玩到现址职业训练局的位置就已经是一座小山,未能通过。
“他说克街的故事很自然提到后面的山,街坊很自然把社区当成一个整体去看,信手拈来便是那条街认识什么人、那个后山以前怎样,把生活组织成一幅图画,不同于我做研究,把一条条街划分清楚。”陈铭智说:“这些街著实可以交叠观察,看到街坊共同生活的境况。”
天桥发挥功能之外,也要重视路面,不太赶时间的人可以行街,看花看人,我们要主张有这种选择。
故事的启示:步行也要自主
从街道看见湾仔的过去和现在,团队和区议员更渴望看见它的未来。步行街上是许多人的共同经验,好行(Walkable)社区的定义里,畅通、有趣味、及让人能建立社区关系三者缺一不可。旧区固然面对街道狭窄、路上行人过多的困境,但新市镇如将军澳也常被批评为“睡房社区”——规划过于侧重天桥,消灭了街道生活,破坏社区人们交流和认识的机会。伍婉婷一直关注“愉快步行经验”,“天桥发挥功能之外,也要重视路面,不太赶时间的人可以行街,看花看人,我们要主张有这种选择。”
透过居民的故事,公众可以了解湾仔区的变化,感受到行街多于只是经过或者购物,日后走在社区内留心点,或用另一种眼光去看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