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遭解雇、被指非街工员工 干事:劳工团体带头践踏员工很讽刺

撰文: 柯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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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水围晴彩楼楼下的房子里,梁彩琴在电脑前协助阿婆申请综缓,林子晴正准备傍晚的街站工作,而郭文浩则刚见完天慈邨的街坊,神色匆忙地快步赶进来——三人这天一如以往在天晴邨工作,但身份自11月14日起已有所转变。“我们快将是前街工职员了,但会继续在这里服务。”郭文浩跟前来询问的街坊说。
街坊工友服务处(下称:街工)声称因财政困难而全数解雇于天晴邨服务的三位社区干事,包括预计于来年出选区议员的郭文浩。三人于街工的年资各异,但同是欣赏组织的信念而加入,后来才发现双方的价值迥异,付出亦不被重视。“街工为劳工组织,帮工人,但如今带头践踏员工价值,真的很讽刺。”
摄影:高仲明

(由右至左) 梁彩琴、郭文浩及林子晴因街工声称财困而遭解雇,但三人决定继续留守天水围。

郭文浩、梁彩琴及林子晴于11月14日接过通知,街工将于12月19日解散天晴团队,继5月的“劳工组”事件后,街工再次以财困为由解散地区团队。由“劳工组”到亲历被解雇,三人深感眼下的劳工组织,跟当初期望加入的民间团体已大不如前。

“为劳工出头 为贫者出力 为弱势出声 为民主奋斗”,林子晴在角落随手拿起一个帆布袋,她指著印在布袋上的四大纲领,说当初就是为了这四句而加入街工。21岁的林子晴于社工系毕业,读书时已常看梁耀忠、黄润达等人的社交平台,希望毕业后能够跟他们一样,将基层及劳工的声音带到社会。八九十年代,街工多次于葵涌工厂区为参与工潮的工友争取合理权益,当时街工于葵涌区的动员能力,教林子晴深受触动。“他们扎根在葵涌,动员街坊一齐做政策倡议,这种连结的力量让我很深刻。”

(上集:街工称财困解散天水围天晴团队 干事:不会离开,要为街坊负责

除了处理地区事务,郭文浩亦会参与区外的联席工作,但遭梁耀忠反对。
街工以往不是用动员街坊的行动来倡议政策的吗?为何这刻会觉得我们激进?
郭文浩

“只做地区,同工联会有咩分别?”

可是,当林子晴于半年前正式加入街工后,逐渐发现当初所向往的价值却不能于工作上实践。

林子晴与梁彩琴推著磨蚀了的手推车,如常将旗帜、宣传单张等物资搬到私人屋苑慧景轩附近摆街站。除了定期跟街坊见面,他们亦经常参与区外的联席工作,跟其他民间团体关注街市、照顾者津贴、课外活动津贴等议题。

“我们不想只做个案,处理完就close file(案件结束)。因为他们的问题是关乎政策,我们希望街坊都能了解并参与到。”他们曾就青少年发展资助计划,动员60多位街坊跟官员见面,希望将相关的资助变成恒常支援。然而,梁耀忠曾提醒过郭文浩应减少联席工作,只需著眼地区事务便可。“他没有讲原因,我猜想他认为这些工作未必能带动选情,但如果只做地区,派些物资的话,这样跟工联会、民建联有何分别?”

郭文浩积极参与对外联席工作,希望街坊了解政策与自身的关系。

街工会员来电“关心”抗争

对外的联席工作,郭文浩三人跟梁耀忠出现分歧;连处理区内事务的方法亦被会内同事质疑过于“激进”。天晴邨晴碧楼对出的的巴士站缺乏上盖问题,居民反映多年也未有改善。郭文浩曾召集街坊签名,并去信港铁但迟迟不获回应。“传统”方法掀不起涟漪,郭文浩则想到把户外活动常用的流动帐篷搬到巴士站外,以行动告知增设上盖并非一桩难事。

发起行动当日,食环署、警方及消防处接连来电,要求他即时清拆帐篷,这全都在他预计之内;但万料不到连街工会员也来电“关心”。“快点收了个帐篷吧,做这些或许过于激进,可能港铁会打去烦阿忠。”郭文浩听罢,深感十多个投诉也不及会员这通电话教他难过。“的确有点难以接受,他们的态度是觉得你‘唔好搞咁多嘢’,但街工以往不是用动员街坊的行动来倡议政策的吗?为何这刻会觉得我们激进?”

琴姐将会义务协助郭文浩助选,全因咽不下一口气。

服务天晴邨8年、50多岁梁彩琴:看不过眼

看著两位年青人的行动被会员质疑过于“激进”,50多岁的梁彩琴笑著高声说:“我点会激进啊?但系都炒埋我。”人称琴姐或“大内总管”的梁彩琴于1993年搬入天水围,并于2009年入职成为前街工区议员黄润达的助理,然后于2010年调派至天晴邨协助助选工作。与郭及林相比,琴姐主要的工作是跟进处理街坊的求助,如填妥津贴表格或协助他们申请资助。于天晴邨服务了将近八个年头,琴姐经历2011年的选举失利后仍继续留守工作,缘于对社区的感情。

“天晴系我凑大。”琴姐自豪地说。由“百无”社区,到现时有新商场落户,琴姐多年一直协助街坊寻找不同福利资源,但至今仍在解雇之列。早在数个月前,琴姐已降至半职员工,希望与组织共度时艰。“他们说财政困难而将我变成半职,没所谓。因为隔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个候选人出选,想支持他做下去,但怎会想到(街工)会放弃﹖”

郭文浩原本计划代表街工于2019年出选区议会,但如今被突然解雇,琴姐看在眼内,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指著郭文浩说:“我看不过眼。因为他没有支持了,如果连我都唔帮,他就会更弱,所以我做义工都会帮他。”

“严格来说,你不是街工员工。”这句话让林子晴质疑自己于街工的价值。
“严格来说,你不是街工的职员。”
负责帐目的街工会员跟林子晴说

日做十几小时 不当是职员

三人于街工的资历各异,但同时本著相同的理念于这里工作,但解雇一事教他们尝尽了冷言冷语。上星期,三人到街工辨公室处理离职前的假期及薪金,负责帐目的会员跟林子晴说:“严格来说,你不是街工的职员。”林子晴不明话中用意,她入职虽然只有半年,但每星期的工时大约八、九十小时,参与对外的联席工作时亦以“街工代表”自称,何以突然被组织拒诸门外﹖“因为我的人工并非由立法会出钱,而是由金主(捐款人)捐款,所以他就说不当我是员工。”她顿了一顿,继续说:“街工为劳工组织,帮工人,但如今带头践踏员工价值,真的很讽刺。”

对方抛下的一句话,教林子晴觉得她的付出如同流水,原来一直不被组织承认。“不只是愤怒,我真的很伤心。想到这半年来工时长,没有朋友,为组织如此‘博命’,但最后换来这句话,我当时真的哭了出来。”

跟街工结束关系后,郭文浩将自行筹组经费参选,林子晴及梁彩琴亦会继续同行。

2019区选:“由街坊决定我们去留”

由接到解雇通知起,三人由不解、愤怒到悲伤失望;如今冷静下来,他们即将部署离开街工后,怎样面对街坊。“我相信有很多街坊都未知,但他们问起,我只会说‘因财困被解雇’,不想再多说甚么。”撇下“街工”的身份,郭文浩三人将继续留守天水围,直至2019年区议会选举。“有机会以独立身份出选或跟其他泛民合作,要再商讨,现在先要筹组经费支撑到下年。(选举)最后赢定输都好,这些就交由天水围的街坊去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