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天价桥】或斩37树 旧街坊自发护树:宜居城市应可洗涤心灵
早前路政署拟在元朗建造造价17亿的天桥,引来民间反弹,指造价高昂,且破坏区内通风廊。最近立法会议员朱凯廸的元朗团队更在脸书专页上贴出“斩树录”,指如果建桥,明渠两岸多棵树木将遭移除。昨天有元朗旧街坊自发在树上挂上晴天娃娃,他说听到消息后十分愤怒:“不甘心!其实用少许智慧(更改设计图),就不用斩树。”
近年元朗愈来愈多发展,新楼盘、商场一一落成,路政署希望加上的这一条桥,是否适合当区?居民又想要一个怎样的元朗?
难得宽阔的休憩空间
在人、车、楼密集的元朗大马路走着,一阵凉风吹过,擡头,天空豁然开朗,树枝伸展——你知道你来到了元朗明渠。岸边有伯伯坐在椅子上闲聊,任凉风拂去暑气。这里除了是区内重要的通风廊,也是密集的市中心之中难得有树、有椅子、有宽阔行人路的休憩空间。
据2012年规划处资料,元朗区人均公共空间少于政府标准的2平方米。
自小在元朗长大的旧街坊陈先生来到,随即如数家珍:这棵是榕树,那棵是串钱柳,近朗屏西铁站那边,还有他儿时偷摘过果实的芒果树。他笑着说最喜欢的就是那芒果树:“真的吃得过,又甜,甜得来街市买不到。”又指着岸边的串钱柳:“最正是春天的时候这里全都开了花,很美,红卜卜的,会有很多元朗人来影相。”
旧街坊:难种回原貌
但最近路政署计划在明渠上建造长540米、高10米的桥,除了影响通风,据环评报告还需斩去37棵树,当中包括芒果、龙眼、黄皮、洋紫荆、凤凰木、白千层等15种树木,另有一棵白千层需移植。另外,旁边部份椅子也有机会移除。陈先生坦言十分愤怒,因这情况本可避免:“我本身读设计,知道根本可以迁就到,不需要这么野蛮,一说工程就要斩树。”除四大专业学会于数年前曾提出的另一方案,陈先生指,如果仿效铜锣湾,扩阔红绿灯的灯位,或已可解决人流挤塞。
一有工程就要斩树的文化其实不应该存在。
“政府说会(把树)种回来,但对我来是说种不回的,有几棵都是野生,在墙边慢慢生出来,他很难种回这种味道。”他又指当中有4棵洋紫荆是全港同类树中难得健壮的,相反朗屏站前新种的洋紫荆树却很脆弱。
(大马路旁石屎墙上的榕树)那种粗生的特质很代表到香港人,石屎都可以开到这么美,这种精神要留住。一般树要种也要花二、三十年才种到这么大棵,伤害很大。
在政府眼中是没价值——又不是古树。但我不认同这种思维,外国的树有一定树龄就要用设计迁就,而不是斩了。
空间让人放松、释放潜能
这天陈先生决定以艺术行动表达护树心声,在树上挂上晴天娃娃,并系有写着“救救我吧”、“为你降温不要斩我”的布条。有婆婆得知或会斩树,想哭地说:“不要斩树吧。”又和路过的一个伯伯说:“你和我都不关事了,是我们的下一代,他们就惨了。”
近年元朗愈来愈挤逼,陈先生说,这片空间为他带来了许多心灵调剂,“一个城市应该要给人一种心灵的洗涤。”他说。“我在外国读书认识很厉害的朋友,都会用很多时间去思考,这些环境是促成他们思考的重要因素——空间愈大,愈能有种令人释放的自由。”
生活应该是很多树,很多休憩设施,给小朋友、给老人家,甚至有些位置可以表演。现在没方法给城市人宣泄内心空虚,要给空间。It’s all about design。政治是什么,我觉得是艺术。
社区干事:城乡各安其位 不需旺角化
除了让人放松,同样住在元朗、朱凯廸元朗团队的社区干事黎国泳指,元朗的城乡并重尤为难得:“当你在大马路,你觉得自己和在弥敦道没分别,但走入两个街口,只不过是5分钟内的路程,你已能重新感觉乡郊城镇气氛,因为楼的密度没那么高,天还是很阔,你都还见到山,有树,我很喜欢元朗这种城乡就在咫尺之间的感觉,要方便有方便的地方,要舒服有舒服的地方。”黎国泳说:“但现在整个发展策略好像是原本一些舒服的地方,都要旺角化,这是我很担心的。”陈先生更指,拟建桥附近的大桥村是古村,有数百年历史,担心打桩会震裂古屋。
“一条古村还可以在市中心存在,这是很难得的事。”他说。“元朗其实是一个有很多文化的地方。”
明渠两岸是日常生活吃饭买东西必经之路,如果必经之路也有这么优美的环境,与你的生活融为一体,更值得珍惜。不像新市镇特地划一个位叫市镇公园,而你日常上班吃饭上学只在商场、密密麻麻的环境之间行走。那种割裂,不是你想,只是你没得选择,但元朗有得拣。
建桥似可让人加快行走,但街坊吕小姐质疑成效:“打横(元朗大马路两旁)多人,打直(明渠两旁)没什么人,作用不大。”陈先生说:“宜居城市应该要有个舒服的环境,而不是纯粹讲效率,讲如何用尽,元朗不是商业中心区,你应该容许这个社区有些不用尽的地方,例如现在仍然有个开扬的空间,还容许你有树有椅子。如果用那套中环价值,思考如何将人由一点送到另一点,绝对不是元朗社区要行的方向。”
阻碍渠务署原有活化明渠工程
建桥除了破坏原有的休憩环境,也令渠务署计划多年的明渠活化被逼中止。陈先生说:“以前林村河和这里一样是石屎,现在(其中一段)铺了石头,有很多草生了出来,有鱼,这才是人类和大自然一起生活的设计,而不是造一条石屎桥,斩那么多树,我觉得是滥杀风景。”
这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原来元朗市中心都可以这么美,我珍惜的是整体、长年累月形成的环境。不是移植其中一棵树就可以,到时整个环境面貌会变了。
四大专业学会数年前曾提出的另一建桥方案,早前路政署署长指此方案会令行人“上上落落”,较不方便。黎国泳指,这说法是预设了行人只想直线地由朗屏站去教育路,实际上不少居民过了大马路后,或需到地舖买东西、吃饭,“政府的人流估算也只是说大家最需要横跨大马路。一个较人性化的行人系统,是可让人行一行,看一看东西,甚至坐坐,再去一个目的地。”
政府的模型其实是当人是一件货,像机场的行李带那样,只由这点去到那点,这个估算未必和现实一样。
全球从未出现打桩一百米建桥
“也关乎代价,疏导人流的成效是不肯定的,但耗费巨额公帑是肯定的;环境破坏、斩树是肯定的;通风廊消失是肯定的。这么多肯定换取一个成疑的效果……要权衡利弊轻重时就要计这些数。”他说。“若然我们重视这些社区资源,我们在设计方案时一定迁就到。”
早前立法会建测规园界议员谢伟诠指世界潮流是不再放不必要的石屎于城市,且现时香港正面对热岛效应问题。四大专业学会最近重申全球从未出现打桩一百米建桥的例子;之前未曾表达意见的测量师学会,最近亦首度表明对建桥有保留。早前在工务小组审议时谢伟铨投弃权票,但现时他表示或会投反对票,建桥方案会否获通过仍有变数。下周立法会财委会将审议17亿天桥计划拨款,面对种种问题,政府和议员,最终会给元朗一个怎样的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