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招牌】招牌拆卸港式风景遭埋葬 建筑师成立组织助保育

撰文: 吕嘉丽
出版:更新:

这几年间,因为政府修改条例,数以千计的招牌遭拆卸并送进垃圾房。上文提到两位本地建筑师最近在上环荷李活道为灯柱设计了17款“通花”招牌,重现老上环旧貌。他们最近成立了组织“街招”,希望唤起大众对招牌的关注,借建筑的背景帮助小店保留招牌。

Ken(左)和Kevin(右)是同事,因为一次目睹招牌被拆,二人都渐渐为招牌保育愈做愈多。(陈嘉元摄)

香港独特街景启发外国摄影师

冯达炜(Ken)及麦憬淮(Kevin)是大学同学,在同一间建筑公司共事。约三年前,他们在公司附近的中环街头看到一个已拆下的招牌,二人于是上前将半面招牌保留下来,在公司收藏。这个亲身经历叫二人意识到,旧招牌正面对一场大清洗。

Kevin和Ken说,香港的streetscape(街景)启发了不少摄影师:“像是加拿大摄影师Greg Girad,他十多岁时看到香港招牌照片,觉得好吸引,于是飞来香港拍摄,后来做了专业摄影师。他其中一本著作便是拍摄九龙城寨的City of Darkness。又有个荷兰人,亦因此才开始在香港影相。由完全没有影相,变为摄影师,都是因为香港的街景给予他灵感。”密集纷沓、纵横交错、乱中有序的大大小小招牌,拼凑出一街一风景——深水埗大南街的白底红字、砵兰街的霓虹红绿,叫人一看难忘,是外国城市难以比拟的空间美学,令香港街景变得立体有趣,也吸引了《变形金刚4》等电影在香港取景。

身为建筑师,二人在世界各地看过不同建筑。Kevin说:“外国的街景多是由旧建筑物组成,一排一排。但香港这类亚洲城市却不是因为一栋楼叫你记得一条街,而是招牌、楼梯、摊档、后巷、街坊在巴士站摆的椅子,这些informal的建筑和空间,令街道添上了不同的元素,更加有趣。”Ken补充:“欧洲可能由建筑物决定了街道的样貌,但香港较多自发的东西,像是招牌,由用家加上自己的character(性格)。政府以前不太理会,近年却密密打击。”

同是Instagrammer的Kevin在Instagram上有8万名用家追踪,他在kingymak的IG帐号,尽是各式各样的城市街景,而招牌往往是恒常出现的角色。他曾举办过招牌为主题的导赏团及讲座。图为2005年的深水埗大南街,图中的招牌全被拆卸。(受访者提供)
深水埗大南街招牌拆卸前后对比。右图的大南街,有一种冷清失落。(受访者提供)

消失中的招牌

因有旧招牌跌下伤人,政府在2010年实施了“小型工程监管制度”,屋宇署可以根据《建筑物条例》的规定采取执法行动。在规定下,招牌不可伸出超过4.2米,离地不能少于3.5米。香港大部分招牌均于2010年前竖设,数以千计屹立几十载的招牌,不符合新制度的标准,一夜间变成僭建物。

在新制度下,招牌拥有人可以经工程师或承办商核准后保留,随后每五年须再检查,他们估计需要数万元,不少小店店主宁愿放弃旧招牌。Ken说:“不少人收到屋宇署的清拆警告信,便很惊,因为它说不拆就会罚你过万元。”

两年前,西环的地标之一——森美餐厅的牛型招牌被拆,引起不少公众关注。更多具历史的小店招牌,却是在无声无息中被送往堆填区——幸运的则是送去M+博物馆。不过二人质疑,将属于街道的招牌在博物馆展出,还有意义吗?

从前的香港是一个霓虹城市,如今没有很多地区保留了这个壮观的招牌海景象。(受访者提供)

成立“街招”讲招牌故事

谈起保育,一般人可能会想到历史建筑。不过,当皇后码头亦只被评为香港一级历史建筑而可以迁拆,在这城,区区一个小招牌,又怎称得上是建筑文物、谈得上要保育?二人却坚定认为,招牌也是文物的一部分。Ken说:“这些招牌代表着当代人的生活,承载历史意义。我们会因为招牌而记得一条街,是比建筑物更突出的地标。”

二人最近成立了组织“街招”(Streetsignhk),设立社交媒体专页,现时正跟不同的古迹修复师、文字设计师、造字师傅等访问,希望可以透过招牌的故事鼓励大众关注招牌文化保育。Kevin说:“现时不少人关注霓虹灯和招牌上的字体,可否集合一个组织去讲招牌?”水磨石招牌、手写招牌、木造招牌、石雕招牌都是上一代的民间工艺,却较不为港人熟悉,他们希望让公众了解招牌的价值,让小店愿意保留旧招牌。二人将制作“懒人包”,教导小店如何面对屋宇署的违例警告信、要保留招牌有什么程序及方案,并希望以建筑师的知识为小店提供咨询服务。仅在2015年,屋宇署拆除/修葺的危险/弃置招牌便有1,500个。二人能在制度面前力挽狂澜吗?

水磨石的招牌,需要倒模制字,现今已愈来愈罕见。(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