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飞.下】载残疾少女上天 滑翔伞友:共享飞翔机会

撰文: 林绮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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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Into the Wild》中,主角Chris在生命最后一刻,在magic bus上写下“Happiness only real when shared”。这句话,任智伟(阿铁)一个人在天空时,终悟出其意义。
“其实自己一个喺天空度,除非系有嘢谂下,如果唔系你都会好闷,咁不如同人分享。”
三个男人,两年多前成立滑翔伞组织“铁+2航空公司”。透过不定期开出做义工、善事等不同条件,鼓励市民多做好事,达成任务便能免费和他们一起坐滑翔伞,共享触摸天空和云的机会。今次他们受到残疾少女阿敏的故事所触动,决定今天要带她上天,替她圆梦。

先是阿铁(中)、然后浩南(左)及嘉仪(右)加入,便成了“铁+2航空公司”。(受访者提供图片)

检查好座袋、头盔、伞袋等装备,再确认风向、风速、天气,降落点没有异样。风力足够的话,几下小跑步,张开伞,双脚已能离开地面;完全没有保护罩、像只小鸟般就飞上天。

阿铁说,滑翔伞是全世界最轻的飞行工具,在完全离开地球表面、零距离接触天空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与一只小鸟无异:“四周好靓、好宁静,只系得返风声。”看地面,人还有他们所努力建立的那一切,竟如此渺小。

如小鸟般俯瞰城市

“滑翔伞好多嘢玩,唔一定净系赚钱同载靓女嘅。”阿铁说,滑翔伞员可以触摸到天空,甚至摸到云的质感。所以4年多前,他开始学玩滑翔伞,并在那时候认识了和他跟随同一个教练学习的刘嘉仪(嘉仪)。

玩滑翔伞的人,学过单人伞后,有些人喜欢独自拥抱天空;有些人进而学双人伞,原因不尽相同。阿铁直言则是受到教练的影响,因为对方同样喜欢载人飞:“自己欣赏嘅风景,其实来来去去都系一样。”他过往亦喜欢做义工,两年前干脆将做义工和滑翔伞两件最爱的事结合。起初只有阿铁一人,后来嘉仪、浩南相继加入,便组成了“铁+2航空公司”。

阿铁说,现时在香港玩滑翔伞的约有100人,当中只有约20人有资格载人上天空。坊间一般体验收费每次近2,000元:“唔收钱嘅话,就只有我哋三个。”

阿铁说,揹着约13公斤的单人滑翔伞在天空飞翔时,感觉自己就像小鸟,甚至可以触摸到云。(受访者提供图片)
阿铁(右)笑言他们很喜欢在空中挑战不同的活动,就如他和嘉仪(左)就曾特地订造了一套颜色抢眼的西装、带了托盘、红酒和玻璃杯,然后飞到半空中对饮红酒。(受访者提供图片)

起飞之前 

铁+2筹办过不同活动,如呼吁市民以“暗标”方式,向任何一家慈善机构捐款,捐款额最高的人,将获得一次免费飞行机会。在血库告急的那段日子,他们又呼吁持续捐血者捐血,并向他们讲出捐血的理由;最后由红十字会的人员和他们合作,挑选出最有故事的人,载他/她上天。

铁+2今天(5日)将会带阿敏飞行,他们事前互不认识。阿铁说,阿敏透过Facebook讯息联络上他们。刚过了生日、现时26岁的阿敏,两年前被不明疾病缠身,身体状况由行动自如衰退至坐轮椅。两年间失去了手脚的活动能力、现开始头痛、视力渐渐模糊。她想趁还看得见时,好好看一遍这个她成长的城市,于是她主动去找铁+2。阿铁说,他感受到阿敏对飞行的渴望,所以一口答应,直言感到开心。

事前筹备过程中,阿铁直言最困难的部分,是将坐轮椅的阿敏,擡上马鞍山昂平的起飞场地。为此阿铁找了数名同事、阿敏亦拜托了几名朋友,共10名义工帮忙:“无咗佢哋根本不能成事。”阿铁亦要揹上23至25公斤的装备上山。

阿铁(左)解释,在飞行之前,需要帮阿敏(中)作肌肉测试,例如要观察她的手脚有力的程度,能否提起双脚、用手借力移动身体等。(龚嘉盛摄)
阿铁(左)和嘉仪(右)当日又尝试扶起阿敏(中),以评估她的体重,预算需要多少人手才能将她擡到山上的起飞点等。(龚嘉盛摄)

两人的配合

其次就是对阿敏作身体状况评估。阿铁解释,双人滑翔伞在起飞及降落时,均需要两人肢体配合。例如起飞、落地一刻,乘客的座位较低,理论上双脚会先着地,为免影响降落,他们一般会要求乘客在起飞、降落时提起双脚;乘客在空中亦需用双手调整坐姿。

为此阿铁和嘉仪要在起飞前测试阿敏的肢体活动能力、骨骼会否脆弱易断、了解她有否任何隐性的疾病等。阿铁说,带残疾人士飞行,的确要克服更多困难,却非不可能;但若全身已完全软瘫无力,则不适合飞行。

嘉仪(左)和阿铁(右)跟随同一个教练学滑翔伞,教练同样喜欢载人飞翔。阿铁说,这多少也影响了他,令他在两年多前也学玩双人伞,并成立“铁+2”,将为这个地方付出过的人带到天空,用小鸟的视角看这城市。(龚嘉盛摄)

带过义工、善长、朋友们飞,却从未带过家人。嘉仪说,母亲甚至反对他玩滑翔伞:“因为佢觉得喺个天上面有事,就会好大件事。”结果今年母亲节,阿铁与嘉仪决定一同带自己的母亲飞一次。到了半空中,两人将预备好的一扎鲜花送给母亲:“一扎花剩返一朵,攞到出嚟,连𠮶一朵都吹走埋。”阿铁说,两母子在天空中同游过,母亲便会知道,他们所喜欢的并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