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香港】义工团密密洗楼三年 批政府没支援:挂住起大白象

撰文: 周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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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星期四(7/27),已是“维修香港”师傅们第126次出队了。每个星期四,他们都会分成小队到附近洗楼、帮街坊维修家电——作为一个望能唤醒大众民主意识的伞后组织,他们亦会藉入屋宣传民主理念,如呼吁居民登记选民、讨论时事等。正职是冷气技工的文浩,也是在雨伞运动期间加入“维修香港”,现为“维修香港”主席。回顾三年间多次入屋,文浩见过㓥居婆婆的墙跟纸一样薄,也见过隐居社区的南亚家庭原来不懂买洗衣机,见尽社会底层的光怪陆离。“我觉得在工余时间做一些小事,同时可以宣扬民主,很有意义。我读书不多,是冷气技工,但生于乱世,有种责任。”

“维修香港”的招牌也是由义工师傅设计及制成。(吴炜豪摄)

南亚裔难融入社区 不知何处可买洗衣机扎根土瓜湾的“维修香港”,曾经收过不少南亚裔家庭的求助。到访当天就有一个菲律宾女士家中厕所的灯坏了,维修义工问她家的灯坏了多久,她说一个月。因为语言不通,所以少数族裔很难找人维修。文浩直言很多南亚裔人士在香港居住了很久,仍然未能融入社区,与外隔绝。“最夸张是有一次上到一户南亚裔家庭,他们在香港居住超过十年,我看到他们的洗衣机很残旧,外表看来至少超过三手以上。”

到访当日,维修香港接到一个菲律宾家庭的求助。(吴炜豪摄)

但他说这家人租住比一般家庭大的单位,估计家境应该不太贫穷,不至于要买这么残旧的洗衣机。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丈夫一直在外打拼,差不多天天加班至深夜才回家,而妻子就天天留在家中照顾小朋友,没有甚么机会接触自己所属的社区,连哪里可买一部洗衣机也不清楚。文浩除了希望帮他们维修家电,更希望透过入屋维修令他们自己作为香港人的公民义务和权利。“大部分在香港居住的南亚裔人士都不知自己有投票权,不清楚香港的福利制度。我们入屋除了帮他们维修家电,也会告诉他们关于香港民生及政治的议题,甚至在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帮他们登记做选民。”现在,“土瓜湾故事馆”(土家)的义工团队里,不时也会见到南亚裔的面孔,文浩觉得这是公民参与,也是他们融入社区的方法。

维修问题租客自理 㓥房墙如展览板薄这一晚,文浩来到珍姐家维修㓥房的走廊灯和楼梯间的灯,检查后再赶到杂货铺买光管,六层楼梯,走了两次,汗流浃背,但依然快速地装上新光管,阴暗的梯间和走廊瞬间变得光亮。珍姐在土家做了两年义工,她在文浩离开时不忘关心他手上的红疹,他说“应该之前去深水埗㓥房帮婆婆维修电视天线时被蚤咬。”,珍姐就说要买药膏,下次带到土家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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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独居在深水埗㓥房,业主用薄板把单位间开。(维修香港Facebook)

文浩指“其实走廊灯的维修应该由业主负责,而公共空间(即楼梯间)的灯应该由业主立案法团维修。”。他说大多数租客都不懂得争取自己的权益,就算说了业主也懒理,“之前有㓥房户漏水,业主不肯出钱维修,但水费业主照收。”另一名义工Wallace更说,“有些业主会说一些难听说话,说‘呢度几千蚊租,点会包你维修啊?’”文浩说起这些不负责任的业主时,仍然很愤慨。

早前,一个实习社工把一个深水埗㓥房户的个案由转介给文浩,“婆婆是一个人住,她住的地方其实似以前的板间房,除了单人床外只有一个身位的活动空间。业主用的板就好像展览隔开不同摊位的板,很薄很脆弱。”文浩认为现行机制难以帮助这些㓥房户,很多社福机构根本没有钱可以请师傅帮他们维修家电,业主又不理,所以实习社工只好找文浩帮忙。文浩见过很多这样的长者㓥房户,他归咎于政府对长者的帮助不足,“超支的‘大白象’工程越来越多,政府投放在曾经对社会有贡献的老人家身上的资源却越来越少。”

入屋讲民主困难重重 建制区议员不理求助但是要扎根社区,得到街坊信任,并不容易。“初初‘维修香港’没有名气,义工常常要上门宣传。有试过很多次‘洗楼’时拍门但不应门,甚至讲到一半就直接‘砰’门。”文浩更遇过有个婆婆因为很怕共产党,所以不敢与这个“伞后组织”接触。但她因为铁闸不合规例被告,在上法庭前几天终于找他们帮忙,他就帮她拆了铁闸。遇上政治立场不同的服务对象,文浩也不会因此而不帮助他们。“我们不会一走进别人家,就开始讲民主。义工会先关心他们,再慢慢和他们说一些时事,让他们慢慢开始有意识关心这个社会。”

除了师傅,“维修香港”还有义工帮忙“洗楼”。(吴炜豪摄)
天台堆满比人还高的垃圾。(受访者提供)

另一个“维修香港”经常服务的对象,是新移民。今天中港矛盾不断,新移民往往成为被攻击的箭靶。但义工们也不放弃。“我自己其实支持香港人优先的政策,但新移民将来都有机会成为选民,我不想因为社会上的争议而放弃他们。”他服务过的新移民,大部分都不理政治,或者觉得“无办法改变现在的政治体系”。最近服务过一个单亲综援户,却令他很安慰,“她很清楚时事如六位议员被DQ,上一届区议会选举已经想投非建制议员一票,可惜当时居港未满七年没有资格投票。”文浩说她现在刚刚居港满七年,已经登记成为选民。作为一个“伞后组织”,政治立场令“维修香港”做社区服务时也遇上阻力。“上年,有一个住宅天台堆积了很多垃圾,大部分都是家具,形成了比人还高的垃圾山。”他们人手不足,求助于当区建制区议员,对方只是推荐了一间收费昂贵的清泥头公司打发他们。最后,他们集十几人之力,用了数个月时间清理垃圾、翻新天台,成为街坊的公共空间。

经义工“改造”后的天台。(受访者提供)

现在土家故事馆已经纳入重建区,“其实当初我们这栋不是重建范围,但后来不知为何就纳入了重建区。”重建在即,文浩坦言仍然未找到新地方安顿,但他肯定“维修香港一定不会就此结束。”

回顾过去三年维修香港的工作,文浩觉得很可悲,他说政府投放在民生的资源越来越少,“我们扎根的西九龙区,两位非建制民选议员都被DQ,推出高铁一地两检的政策,这些事件都可以看到政府视民意于无物,完全不尊重市民的选择。”他最后感叹,“我们一边在修补街坊和社区的关系,政府却一直却一边在破坏市民的期望。”